山城多秀色。
时值金秋,天高云远,费伦曼城从战争的阴影中挣脱出来,恢复了昔日的宁静。
苍翠的山峦触手可及,清爽的山风吹拂而过,街道旁的小商小贩,重新摆开了摊位,无论是谁统治了这里,生活总要继续下去。
城门方向,骤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敢在费伦曼城中纵马奔驰的,必定是斯诺顿军中的将领,若是惹恼了他们,有几条命也不够送的。
果不其然,马上的乘者,清一色武官制服,身后跟着一队亲兵,脸上皆有醺然酒意。这些家伙习惯了东征西讨,停留一处反而闲得无聊,便相约去城外的山林狩猎。鲜活野味,配以美酒,他们欢宴一场,大醉而归,就连行为都放肆了许多。
“滚,滚开!”领头的将领,铜铃大眼,一部络腮胡须,显得威风凛凛。他挥动马鞭,驱赶着挡路的民众,口中还在大声斥骂。
他的语气中,充斥着上位者的傲慢。然而被赶到一旁的行人,却敢怒不敢言,作为战争中失败的一方,他们只能忍受这种屈辱。即使城中到处张贴着斯诺顿的安民告示,可若是军中将领,真的“失手”误杀了平民,埃伯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多罚点俸禄了事。
望着那些平民抱头鼠窜的模样,武官们哈哈大笑。他们是胜利者,是征服者。是这片土地新的主人,对方越是畏惧。他们就越是满足。这是一种比美酒更令人陶醉的感觉,推动着古往今来的君王将帅,踏上血雨腥风的征程。
蹄声如雷,滚滚而过。有人躲闪不及,难免挨上一鞭,负痛惨呼,趔趄退开。甚至有些摊位,也被疾奔的骏马扯到。货物滚落一地。
意外,终究还是发生了。
街道拐角处,几名嬉闹的幼童,根本没注意到横冲直撞的马队。等他们察觉的时候,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二十步。一时间,几个孩子慌忙不已。第一反应竟然是双手抱头,呆立在原地。
虽然斯诺顿将士控马技术一流,但在酒精的麻醉之下,还是慢了半拍。络腮胡将领双手用力,勒紧缰绳,试图止住奔马。他也不想在闹市街头弄出人命。可是巨大的惯性,让骏马依旧嘶鸣着冲撞过去,眼看就要血溅当场。
周围响起一阵惊呼,众人皆屏气凝神,心软者转头闭眼。不忍再看。路旁的面包店里,头戴花布巾的中年妇女。扔下手中的烘焙工具,以不符合其臃肿身形的速度,尖叫着跑出门来。显然,其中某个孩子,应该是她的子女,不过事发突然,她就算跑得再快,也为时已晚。
就算如此,这位勇敢的母亲,还是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纵使她自己,也随时可能葬身铁蹄之下。
恰在此时,旁边的铁匠铺里,一名身材魁梧的战士正迈步走出。眼见此情此景,他毫不犹豫的纵身上前,一把推开中年妇女,旋即护在了孩童们身前。
下一刻,奔马冲至,战士双掌平推,低喝一声,暗红色的气劲奔涌而出。
骏马“扑通”倒地,激起一地尘土。
随即,孩子们的哭声,惊醒了所有人。围观者愕然发现,马匹瘫倒在地,骑马的将领摔在一旁,预料中的悲惨一幕并未出现,只有骂骂咧咧的络腮胡将军,揉着酸痛的屁股爬起身来。
“带他们回去吧。”迪奥斯将身后的孩子,交给连声道谢的母亲。自从“焚城”被卡特罗曼击断之后,他一直没找到趁手的兵器,今天心血来潮,便到营地附近的铁匠铺逛逛,没想到恰巧碰上了这种场面。
“你是哪个军团的?”络腮胡将领走到他身前,满脸愠色的问道,他身后的骑士们也翻身下马,面色不善的围拢上来。
从某种意义上说,迪奥斯还算帮了他一把,没有闹出人命来。可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摔了一跤,实在有些难看,络腮胡将军心中不爽,欲要寻衅生事。不过搭眼看到对方,也穿着斯诺顿的军服,他便先问了一句,以免捅出娄子。
“我是随军作战的私兵统领。”迪奥斯淡然答道,因为要管理河谷的其他部队,所以他没有加入“火神之怒”,也没有军职在身。
“私兵?”那名将军吹了吹胡子,哼道,“你一个私兵统领,也敢管大爷我的事?”
迪奥斯默然不语,这种问题,根本没有回答的必要。
“你准备怎么赔我这匹马?”络腮胡怒气更盛,随便寻了个由头,想要纠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