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水时间不过须臾,考虑到布条包扎容易感染,莫折风歌三更半夜昧着良心推醒店小二,没有缘由要了纱布,顺口搪塞几句,才匆匆上楼。

    替段令寒包扎时,绛红色长衣被水浸的颜色更深,风过,带出一阵寒意。破开的长袖处,有水顺着皮肤丝丝缕缕往下滑。

    莫折风歌擦水擦了不知多少遍,气的直哼哼。

    “你能不能把衣服脱了?”手下一抹,又是水,冰冰凉凉的,很冷。

    深秋夜长,夜露寒霜。

    段令寒煞白张脸,微翘薄唇毫无血色,淡浅的琉璃眸子像噙着晚秋的最后一层薄雾。

    他似察觉不到温度,扬唇一笑,指尖勾起她垂下的一缕长发亵玩,视线却看着另一边的发。长短不齐,是被他方才斩断了。

    “脱了我穿什么?还是说,美人儿你的罗裙借我一穿?”

    “美......段公子,可真够轻佻的?莫不是拜倒在我的枫火长裙下了?”

    莫折风歌手下无奈,只能掺水包扎,末了还打个蹩脚的结。

    水气儿繁重,晕薄光影间,段令寒并未答话,指尖松发,曲指弹着那蝴蝶结,似弹在了一朵颤颤巍巍的花骨朵上。

    “美人儿你的手法不错,不如,以后就替本公子宽衣解带如何?”

    莫折风歌:“......”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若是蝴蝶送机会,这算是......主角光环吗?

    适逢其会,莫折风歌求之不得,先佯装沉思片刻,遂抚掌一笑:“宽衣解带不如何,不如以后替公子暖床吧?”

    段令寒跟笑:“原来枫火美人还真是人如其衣,火辣热情。只可惜......”

    他勾着近在咫尺的下颚,上抬:“未及桃李年华。”

    “我还没那么禽兽,你若想玩,过两年吧。”

    段令寒收手起身,破阑女子及笄时出嫁,十五六岁怀有身孕之人多不胜数,可他觉得,十五六岁的春花春雨季,不该是如此,这么弱小的年龄,何以承受那么多的痛苦。

    莫折风歌默不作声地垂头思忖,这最后一句到底是否算是变相让她跟随?

    段令寒手握门边时,她才回想起自己头顶上方还漏个洞,仰首看去可见弦月隐没,远处天际是鱼肚白。

    “等下,你怎么砸漏我的房顶?你这伤是遭人暗算了?”

    “世上不少人都是死于好奇心,大美人儿,早死可不好哦。”

    段令寒落下一句话,便推门而出,留她一人独立沉思,想来想去,自己是最可怜的,这损失得她赔付。

    残月未消,余下的时间里,莫折风歌顶着冷风又小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