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校门,陈一昂人都没见着。
谢臻脑子乱作一团,更懒得再打电话找他追究,直接混入过马路的人群,疾步往对面走。
“哎哎,这同学,小心。”手腕被后面带了一把。
谢臻猛得止步,车影疾驰,有非机动车闯红灯,从他眼前蹿了过去,他稍回头。
是个鬓边灰白的中年男人,眼梢的纹路叠成扇子昭示着受过的风霜,但笑得和善,他身边跟着个背着书包的少年,显而易见,是个接孩子下学的父亲。
“也是高二的吧,放月假?家长没来接?过马路可得小心点。”
他与他的儿子年岁相仿,成年人总能有找到合理聊起两句的圆滑。
走过马路,那父亲仍打算招呼两句再走,而他旁边的少年悻悻,说高二全年级两千多人,又不认识,有什么好聊的,走了。
那父亲一笑,道了句早点回家,便扬手胳膊搭上少年的肩膀,二人背向离开,似乎在说家里等候的母亲在煨什么样的汤。
没装消.音器的摩托发出呜咽声音,伴着晚风声扫过。
谢臻滞在人行道的路口,最后看了眼不远处那父与子的背影。
回到家,准确地说应该是只有谢臻一个人住的寓所,思绪纷繁如乱麻缠饶,粗糙的绳铰得脑仁发痛。
刚把手机丢一边儿了,谢振东的电话打过来,被拒接的结局显然可以预见。
无非是知道他放假了,又以父亲的严厉身份,和以上位者的语气,颐指气使,命令他回那个无所适从的“家”。
但谢振东何时搁得下面子,做老子求儿子那一套,谢臻挂断了两次,那边便偃旗息鼓。
哪知铃声又响起。
谢臻不耐烦拿起来,眸光顿住,这次却是姥姥打来的。
“阿臻,你是不是又放假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努力藏住情绪,“……有事吗?”
“听你爸说,你有段时间没回……”
“姥姥,我跟他见面不是呛话就要动手,您就别为难我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其间似乎杂着几分隐瞒,片刻安宁之后,林阿婆提起语调,说起上个月的约定,问他是否过来,如果过来,是更想吃松鼠鳜鱼,还是莲藕排骨汤。
姥姥的祖籍在江浙一带,烧得好一手杭帮菜,而姥爷是从军队复原后分到这个军工城市的单位,姥爷的老家莲藕排骨汤最为出名。
那时他还小,秦蔓没改嫁,姥爷也还在,勉强算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