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的王帐都弥漫着那位大妃的血腥味,就算被清理过,也还是让宋傅歌有些不适,她掩住口鼻,另外找了一间帐篷暂居,打算明日休整完毕,就班师回朝。
帐篷里点了几支蜡烛,烛光阴绰绰的映着她的脸,白日的银盔铠甲已经脱下,宋傅歌换上了自己的红衣常服,因为即将要休息,所以头发没有扎起来,也没有用簪子绾起来,而是随意的披散在身后,多了几分随散,少了几分白日的凌冽。
她把玩着手里的匕首,桃花眼里浮现出怀念的意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又扬起了那抹嘲讽的笑。
随军的太医查看了那位大妃的尸体,她并非死于这把匕首,而是服了毒,还是燕庭多年前早已销声匿迹的毒药,无色无味,没有痛苦。
她向来讨厌满腔真情,眼睛里只有感情的人,而这种人,向来只有一个下场。
这种人不值得她流一滴眼泪,也不配让她记住。
呼南白日晕过去又被金吾卫拿冷水泼醒,他身子自小便弱不禁风,醒来后冷得咬紧牙关,瑟缩着瘦弱的身子,然后又被几个金吾卫扒了衣服,送进了这个帐篷里。
魏延将呼南推进去,自己没有进去,也没有禀报,只是吩咐值守的守卫多加注意里面的动静。
呼南被推进帐篷里,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他身上是不合身的中原男子服饰,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松松垮垮,甚至还露出了肩膀,袖子长到需要挽起来。
呼南不喜欢这件衣服,甚至想把这件衣服撕烂,这不是母妃做的衣服,一点都不舒服。
他看到白日里的那位仇人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他母妃的匕首,眼睛里似乎还在闪着光,她的手紧紧握着匕首,压抑着眸子里的波涛,防止自己的情绪宣泄出来。
他似乎听到了一句很小声的,带着隐忍,不甘,愧疚的,“傻子。”
可是很小声,正当他想要确定时,那位喜怒无常的女帝便已经注意到他,瞬间把所有情绪都收了回去,目光带着寒意,似乎是要刺破他的皮肤。
呼南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些金吾卫看他的样子,部族里的很多男人都拿这样的目光看过他,不屑,轻浮,厌恶。
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他握了握拳头,深吸一口气,抬头对上宋傅歌的目光。
宋傅歌放下匕首,在他走神的时候就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伸出手掐住了他白皙的脖子,眼睛里肆虐着滔天的血红色,凌乱的发丝落到耳朵边,指尖也跟着变了颜色,明显是用了力气。
呼南被扼住了喉咙,嘴巴里发不出一个完整的声音,苍白的脸因为呼吸不上来,变得通红,他想挣扎,却发现宋傅歌的力气很大,他完全挣脱不了。
“呵,呼南王子,这种滋味好受吗?死真的很舒服吗?”
他的耳边响起宋傅歌带着浓浓嘲讽的声音,心想这个女人长得那么好看,却那么心狠手辣,还总是喜欢嘲讽别人,就不能好好说句话吗。
他呼吸不上来,也回答不了她的问题,只能期盼着时间赶快过去,他能快些下去陪母妃。
对不起母妃,我不能给你报仇了。
他认命的闭上眼睛,豆大的眼泪划过眼角,滴到了宋傅歌的手上,灼热的发烫,宋傅歌盯着他的脸,似是突然回了神,松了手。
呼南终于获得了自由,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不忘瞪着眼睛看着宋傅歌。
这幅样子落到宋傅歌眼里,一点危险感都没有,甚至好玩的让她发笑,“你这副样子还真像是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