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慕,你莫要误会,阿娘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沈氏握住女儿的手,“就算你被迫失身于新帝,阿娘也不会觉得你名节有失。这世道对女子本就太过苛刻,有许多事,又岂是你我能做主的?”
“阿娘从前埋怨你爹爹,让你入宫做了承安帝的皇后。后来承安帝山陵崩,留下遗照让你辅政,那时阿娘还暗自松了口气,你在宫中当个大权在握的太后,虽不自由,但起码不必受制于人,哪想到,漠北王他竟会举兵谋逆。”
沈氏轻叹,慈爱地望着女儿,“阿慕,此事你若觉得难堪,不愿告诉双亲,便藏在心底吧。阿娘希望你记住,无论何时,阿娘都不会对你不管不顾,将来若有机会,必定接你回来。”
她母亲未嫁人前,曾是走南闯北的商贾,代她外祖父掌管着名下十来家商号,气度与胆识都远胜深宅妇人。
是以,母亲说这些话宽慰她,苏慕宜并不觉得意外。
她撩起衣袖,将小臂上那颗殷红的守宫砂给母亲看,“阿娘放心,我与他无非是逢场作戏。”
当初她不情愿入宫,起初装病避宠,后来便让母亲找来能让男子产生行欢幻象的奇香,掺入熏香中,每逢承安帝过来,她便点上香丸,避开与他亲密接触。
承安帝不喜她的木讷性子,又忌惮她有孕,故而召她侍寝的次数寥寥无几,竟也瞒天过海遮掩过去了。
至于霍珣,他厌恶熏香,这样的法子自是不奏效。庆幸他对女人提不起兴致,所以并未真的强迫过她,此前种种,皆是为了掩人耳目。
沈氏美眸中流露出震惊,“怎会如此?”
苏慕宜笑了一笑,将近来的见闻与母亲娓娓道来,顺带提了一下提起落水后所见场景,不过没说自己上辈子的事,只道是菩萨托梦,指点她做出应对之策。
“阿弥陀佛。”沈氏双掌合十,“阿娘就知道你是个福泽深厚的孩子,等来年来春,我必定喊上你爹爹,再去云栖寺多捐一倍香火钱。”
在母亲身边,苏慕宜放松许多,“阿娘不要着急,我必定尽快归家陪伴阿娘和爹爹。”
沈氏点头,起身去螺钿柜,翻出一个楠木小匣,“这是为你准备的调理药丸,这几月宫中看管极严,找不到可以捎带此物的宫人,你今天带回去,记得按时服用。”
苏慕宜接过揣入袖中,隐隐担心霍珣不会同意她将来历不明的药丸子带入宫中。
见她失神,沈氏轻拍她的手,“怎么了?可是药丸不管用?最近小日子正常了没有?”
苏慕宜忙答母亲的话:“好了许多,慢慢恢复了正常。”
“有起色就行。”沈氏道,“承安帝这人看似宽仁和善,却暗地里用这种阴毒法子损伤你的身子,还好当初发现得不算晚……”
话音未落,苏莞宁快步进来,“婶母,阿慕,陛下派中贵人前来传话,要启程回宫了。”
沈氏神色微变,舍不得女儿就此离去,苏慕宜含笑安慰母亲,“阿娘放心,我必定平安无事,秋露亦是。”
近侍在梅苑门口等候,时辰耽误不得,沈氏抹了抹眼角,“去罢。”
苏慕宜向母亲道了个万福,柔声对堂姊说:“我不在家中,烦请阿姊帮忙照顾好双亲。”
“阿慕且放心。”苏莞宁亦是不舍,杏眸盈着点点水光,“去了宫中,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怕霍珣那边催促,苏慕宜不敢久做停留,与家人道过别后,便戴好帷幔往府门口去了。
马车停在石阶下,英国公立在门外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