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喻之去厨房接了一杯水,喝了一口,而后深吸一口气,右划接听。
“喂,有什么事吗?”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孔氏药企被查出来做假药,以及做一些副作用很强烈的药,现在孔氏药企的所有药都被停止生产和贩卖了,也就是说……你妈妈的用药得停止了。”
段喻之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她突然想起了一周前在病房里傅寻和傅知的对话,不知怎的,她觉得这事大概率和傅寻有关系。
她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对方是她妈妈梅凝的主治医生,而她妈妈有精神病,现在在病院里,需要药物来辅助治疗,防止她发狂伤人,之前一直吃的都是孔氏药企的药,但现在孔氏被查,也就意味着她得重新选用药。
关键在于,孔氏的药物很有用,若是选其他的那都得是国外进口,价格高昂。
段喻之再次缓慢地深吸一口气,好半天后,沉着语气道:“好,明天我去和您详谈。”
对方也叹气,“哎,我争取和院长他们商量,压到最低价。”
“……那拜托您了。”
挂了电话,段喻之整个人都虚脱了,她无力地靠着冰箱慢慢蹲下,把头埋在臂膀里,想多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又要去见她了吗?
段喻之紧紧抿着唇,繁杂的思绪如同烟花一般乱窜,扰得她心不安,夜晚躺在床上却迟迟无法入睡,一想到明天又会见到那个女人,她就无法遏制自己的恐惧。
不,也不单单只是恐惧,更多的是不知名的复杂情绪。
手腕上已经愈合的伤痕好似又被撕裂了,泛着细密的疼痛,段喻之紧紧握着自己左手腕,抚摸着那一条丑陋的疤痕。
那是某一天放学的中午,她刚一进门就看到她妈妈在砸东西,客厅卧室一片糟乱,但唯有摆放着她爸爸遗像的那一片地方干干净净,往日里那个娴熟雅静的女人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像是从地狱走来的恶鬼。
梅凝把她抱在怀里,亲吻她的额发,却说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话语,她说:“小喻,我们去找你爸爸好不好?他一个人待在下面该多孤独啊,我们去陪陪他好不好?”
才上小学三年级的段喻之并不能完全理解梅凝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听到说要去找爸爸就那么开心的答应了。
但是目光在看到遗像时,却突然想起来,她的爸爸已经死掉了,老师说,死亡就是永远失去,再也无法见到他。
她拽了拽梅凝的衣袖,软糯的嗓音响起,“爸爸不是死掉了吗?我们要去哪里找他啊?”
一瞬间,梅凝姣好的脸庞变得狰狞,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她癫狂的大喊段靖没有死,狠狠的把她拽到遗像前,另一只手里握着刀片。
“乖乖别怕,就一下,不痛不痛的。”
她拽过段喻之的手腕,深深地划了一道,鲜血喷涌而出,疼痛开始蔓延,段喻之哭喊着大叫着喊妈妈我疼,却引不来女人的一个眼神。
眼见她又要往自己手腕上划,瘦瘦小小的段喻之抢过刀片,抱着自己的左手腕往出跑,她敲响了隔壁邻居的门,带着哭腔说:“呜呜妈妈不是妈妈,我好害怕…”
之后的事情她就记得不太清了,等再次睁眼,她在医院病房里醒来,左手腕缠着厚厚的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