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油灯昏黄的光晕照在狭窄的屋内,鲜血淋满了竹床上的被褥,暗黄的被褥被浸湿成了血红色。
滴滴答答地坠落在地板上,宛若在青色的地砖上绽开了几朵血色的红花。
床榻上的野猪双眸瞪圆,凶相毕露,即使已经死了,还依旧让人胆颤,更让人揪心的是,它脖子上被撕扯咬开的伤口仿佛黑洞般,吞噬在漆黑的夜里。
不远处的少年,衣袍凌乱,赤脚而立,白皙的脚踝仿若白玉般,青色的血管蔓延在他略微消瘦脚踝上,与青色古旧的地砖形成鲜明对比。
他脸色苍白无血色,面色僵硬,薄唇抿紧,袖下的手臂青筋暴起,已然是几乎暴走的状态。
阿月刚推开门进来,看到的就是面前的情景。
她的心咯噔一下,暗道坏了!
无论如何,这次阿黑也做得太过了。
木窗窸窸窣窣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醒目,阿月走到木窗,将那扇窗户推开,果然瞅见了熟悉的小黑豆眼。
四目相对,阿黑咕噜咕噜地叫了几声,兴奋地挺了挺小胸脯,一副求表扬的模样,丝毫没有察觉到屋内的沉重气压。
而另一边的周珵简直要气炸了,他牙关紧咬,瞪圆双眼,气势汹汹地瞪着阿黑:
“你这个蠢鹰,简直就不知好歹!孤何时戏弄过你,你想想这一件件,一桩桩,孤可曾亏待孤你这个蠢鹰?要论起来,孤反而是你的恩人!”
”你倒好,反而恩将仇报,看看孤这条腿,就是你这个蠢鹰的第一条罪过,还有前日的老鼠,更不用提什么青蛇、蝎子之类的东西,还有这头野猪,你到底是跟孤有多大的仇怨,要如此对孤!”
这一番话,周珵说得淋漓尽致、一气呵成,他满腔的愤怒、压抑全部爆发出来了。
周珵是太子,锦衣玉食,从来没有受过这般的委屈,这些日子,他已经尽力压抑自己,谁料,他还是小瞧了阿月,以及阿月养的那只蠢鹰。
木窗外的阿黑看着屋里的周珵,浑然不觉,只是更兴奋了些,小脑袋颤抖个不停,一双黑豆小眼睛溜溜转个不停,还以为屋里的人想要给自己梳理翅膀了,更兴奋了!
“啪嗒”一声,一只喷着鲜血的死兔子,被从窗口丢了进来,堪堪砸到了周珵那双宛如白玉的脚背上,鲜血顺着他美玉般的脚踝往下流,慢慢渗到古旧的青砖上。
少年目光沉沉,那双幽深如古井的眼眸染着股邪气,不怒反笑。
阿月心尖儿颤了颤,最后瞥了眼兴奋的阿黑,沉痛地阖上了双眼。
余下的一切,都脱离了她的掌控。
也不知少年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浑然不顾原本受伤的右腿,身影矫健地从狭窄的小木窗一跃而下,消失不见。
接着,外面响起了阿黑悲痛的哀呼声,混合着翅膀扑腾腾的声音,瑟瑟的冷风,与周珵愤怒的声音,一同送到了阿月的耳畔。
阿月再从屋内急急赶出去的时候,刚出了门,瞥见院内的场景,怔了一瞬。
不远处,少年双腿跨在阿黑的脖项之上,双臂支撑住身子,使劲用双腿勒住它的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