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垂泪道:“你不知,当初老爷其实想让你去成就这门亲事,只是我以死相逼,老爷才换了五姑娘。他们都道奉亲王残腿后阴沉恐怖,我怕你嫁过去吃苦,可谁曾想奉亲王竟是如此护着五姑娘,若是当初嫁去的是你,咱们母女二人的苦日子也算到头了。
虞珍大惊,此事她从未听姨娘提及过。钱氏在府中是最不得宠的,模样品性各个都不如人,她如今只能依靠着虞珍,却不料自个亲手毁了女儿的一桩好姻缘。
当初老爷一直犹豫着选她还是五姑娘,钱氏从林管事那儿得了风声,在老爷跟前又哭又闹,老爷拿她没法,只好向圣上提议嫁虞姝。
虞珍震在原地,若姨娘说的都是真话,那虞姝今日的风光都该是她的。虞姝如今穿金戴银富贵非凡,而自己吃地是府里姐妹挑剩下的,用的也是他们不要的,低贱入尘埃里。
原本对虞姝的愧疚在此刻顿然烟消云散,她软着腿儿哭着道:“姨娘,你怎地如此傻?你真真是害苦了我!”比起虞姝,她更会审时度势,虞姝能得奉亲王喜爱她照样也是可以的。若是她嫁去,或许比虞姝更得势。
钱氏听她委屈哭闹,心下更是愧疚难安。母女二人抱成一团,都哭成了泪人。
……
虞姝在清阁用罢晚膳,林管事已来寻人。白昕给她换了套翠粉襦裙,携着她出了阁楼。在门口,四个姐妹都在。虞韵仍是一副嚣张做派,虞姝掠过她走向虞珍,虞珍的眼仍是红红地,站在虞韵跟前显得低眉顺眼好似女婢。
“大姐,你可还好?”虞姝关心道。虞珍抬眸瞧她一瞬,虞姝眉眼精致,虽未施粉黛却红光满面,眉心的花钿灵动娇柔,好似雪中一点红,惹人侧目不已。她似吃了石子般胸口发闷难受,比起被虞韵欺负时的难过,她更不愿瞧见光景正盛的虞姝。
她撇过眼,不动声色地自虞姝手心抽回了指尖:“我没事,很好。”
虞姝扁扁嘴,不知是否是她错觉,大姐似乎冷冰冰的。
林管事搀着他们上了马车,虞姝单独一辆,她本是想邀虞珍同行,还未开口,虞珍已钻入虞韵的车舆。虞姝失落地坐上车舆,托着腮帮子闷闷地问白昕:“白昕姐姐,我今日可有做错什么?”
“王妃什么也没做错。”白昕不悦道。按理来说虞姝帮衬了虞珍,她该感激才是,可瞧她这德行反倒像是虞姝欺负了她一般。真真是不识好歹。
虞姝郁闷地垂下脑袋:“大姐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被二姐欺负的时候她还为我说过话。白昕姐姐,我今日可有说错什么话让大姐难受了?”
“王妃,有的人呢就是喜欢知恩不图报,既然她还要跳火坑,咱们就别理会了。”白昕没好气道。她思忖着虞珍反常的状态,在二人送她回院时她还好端端的,看来是她姨娘与她吹了耳旁风。
马车在正街口停下,林管事忙上前搀扶虞姝下了马车。虽已酉时,可日头还未歇下,仍照得大街小巷明晃晃的。街市热闹非凡,两旁的楼宇院落挂起了红灯笼,摆摊的小贩也在此时倾巢而出,吆喝着卖弄新奇玩意儿。
虞姝的郁闷很快被热闹的街景淹没,她这里凑凑那里瞧瞧,毫不欢快。虞珍暗中端详着她二人,见白昕正掏出银子替虞姝买账,心头更不是滋味。
她看着不爽快,自有人更不爽快。虞韵快步流星地朝虞姝走去,一把抢过她刚买下的拨浪鼓在手中把玩。可惜她还未玩两下,就被白昕夺了去:“二姑娘若是喜欢这个,自个买去,干嘛抢我家王妃的东西。”
“我无非是看看罢了,你干嘛如此小气。”虞韵冷哼道。她又不是没有银两,只不过抢别人的东西更令她有满足感。虞莘几人看得羡艳,每当可以出府时都是虞韵买动买西,他们各自只能买一件小物,如今虞姝竟也可以。
“嫁入王府真好,你看五妹妹日子过得比二姐姐更好呢。”四姑娘虞晴叹息道。虞莘斜睨她一眼:“你若是羡慕,当初怎么不求着你姨娘把你嫁给王爷呢?”虞晴哑然,嘟囔道:“你姨娘不也没求?咱们有姨娘的都不如没姨娘的,只能说五妹妹命好了!”
二人的闲谈落入虞珍耳里却是另一番滋味,她虽为长女,可位分最低。生母只是当初张蓉的陪嫁丫头,府中姐妹人人都可欺压她。自虞姝出生后她便是顶了自己这份罪,成了位分最低之人。
可如今,她却已成为掌上明珠,光鲜得厉害。而自己,却还踩在
几人在林管事的带领下吃吃喝喝,玩了猜灯谜与套圈。虞姝是头一次出府玩耍,以前她只能巴巴地瞧着姐妹们兴致盎然地去,如今她也可以上街瞧热闹,自然要玩得痛快。
她性子聪慧,灯谜一猜一个准,得了好些玩意儿。她将得来的吃食与小摆件依依送给姐妹几人,虞韵自当不收的,这些便宜的东西她府上有的是,虞珍也不肯要,只有虞莘与虞晴二人兴兴地收下。
“咱们待会儿要不要看戏去?”林管事见几人兴致正好,问话道。小姑娘们个个点头应声,今日是七夕,茶馆们肯定都演上了话本,他们难得一见,自然要去凑这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