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血溅了她一手。独孤遥思绪纷乱,突然想到,封疆这样冷血无情的人,血竟然也是热的。
“……遥遥。”封疆的呼吸吃力起来,“你都记得,是不是?”
泪水夺眶而出。
“是,我都记得。”她哽咽着,轻笑出声,“阿衍死了,我要你偿命。”
匕首又一次插进他的后背。
封疆身子颤了一下,独孤遥以为他要拔刀,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微微把她抱紧了一点。
随着他的动作,匕首埋进去得更深了几分,他却仿佛毫无感觉。
“可以。”他说。
独孤遥怔住了。
这时,封疆的战马嗅到了血腥气,已经开始不安地嘶鸣。独孤遥如梦初醒,猛地推开封疆,身子颤个不停,头也不回地向山下跑去。
耳畔尽是呼啸的风声,她似乎在哭,可是有没有眼泪。无数流萤环绕在她周围,一片纷乱的光尘,她恍惚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又该去向何方。
半生动乱,两国纷争,舜国积弱数代,在封疆的铁骑面前不堪一击,面对必然倾覆的结局,独孤遥突然觉得很累,这样的日子过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隐约有马蹄声追了上来,她不知道是谁,只得本能加快脚步。流萤纷纷扰扰,遮蔽视线,独孤遥突然脚下一空,接着失去了意识。
一片混沌中,似乎有人在说话:
“少爷,你看,那里好像有个人?”
“是啊,少爷,似乎胸口还有起伏呢!”
“过去看看。”
“呀!还真的活着呢!”
“我怎么看着,她的面容有点熟悉?”
“像是……”
“慎言。”一把温文尔雅的嗓子打断了切切察察的议论,“回去禀报君上,再请府医过去候着。”
独孤遥勉强睁开眼,朦胧间似乎有人将她抱上了马车,那人袖间笼着从容的檀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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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后,焚水郡,凌府,天水楼。
水榭的那边搭了戏台子,咿咿呀呀的唱戏声隔湖传来,已经听不真切。独孤遥捧着手炉坐在窗边,一只雪白的狸奴伏卧在她膝间,懒洋洋打着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