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眉得知皇后的死讯时,已经是大年初二了。
她惦记着宫里那几位,原想着年底若是岑西平来,就说两句软话,问他可不可以想办法带她进宫一趟,随便扮成什么小宫女小太监都可以。
再不济,能远远看上一眼母后和弟弟也好。
过去这么久,她也想开了,就算母后为了老七上位也在情理之中,哪个母亲不想自己儿子好呢?
就像她明目张胆喜欢过的人一样。
不是她不好,也不是他们真的讨厌她,只是同权势、情义比起来,她没那么重要罢了。
可她等来的是个一反常态表情凝重的岑西平。
“平西王新年吉祥。”她耐着性子对他欠了欠身,求人总得有个求人的态度。
岑西平瞧着她小心的模样,表情愈发沉冷。
“外面冷,进去说。”
他一来,红绣便识趣的退下了。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心里门儿清,自从那次叶眉大怒将他赶出门,他来的比以往更勤了,几乎都是趁着夜色策马扬鞭一路疾驰而来,给她送吃送喝,但再也不曾露面叫叶眉动怒。
终于有一日,外面落了鹅毛大雪,岑西平送来了尚有余温的四红粥后绕去后门想要瞧一眼叶眉,红绣热好了粥,叫他负手站在雪地里,身上已经落了薄薄一层白,她忍不住把这一切都跟叶眉说了。
“……我哪儿会熬那粥啊,说是得不断搅拌才会匀糊,豆子花生软烂程度才适宜,费劲着呢,听说您喜欢,平西王隔三差五的亲自熬好了送来,叫我煮沸了再给您端来,多少次叫他进来都不肯,说是您不乐意见他。”
“小姐气他什么我知道,”红绣忍不住叫屈,“他没顾及您的感受,您跟我家王爷之间,他选了王爷,可您想没想过,这也不代表不信任您啊,就算小姐能置身事外不干涉储君之争,可若是皇后娘娘与七王爷出面呢?他站在九王爷那边,还不是叫您夹在中间难做吗……”
红绣本来不爱管这些闲事,她也只是听许流深的吩咐来保护叶眉的安全,但好歹也是与岑西平相识多年、同为九王爷效力,不说不代表她看不出,“平西王这么多年随军征战沙场,接触过的女子还不及军中母马母狗多,他不懂如何才能有个两全的法子,只觉得您堂堂一位公主,受受挫,热乎劲儿过了也就算了。”
“可他不仅低估了您,也低估了自己。”
这可是说到了点子上。
若岑西平干脆是个没心的,倒也罢了。
叶眉兴致勃勃去送荷包给他,他说丑,丢在一旁,她尴尬的笑笑,“算了,我再绣个好点的。”
岑西平扫到她背在身后包着的手指,不耐的挥手赶她走。
她前脚一走,他就捡回荷包,兀自端详了会儿,微微勾了唇角,收进袖中再不离身。
叶眉去学做他最爱吃的酥皮肉饼,他当面赏给了下人,好在是有了荷包的事做铺垫,下人不敢当真,待到她这边走了,肉饼又给小将军原封不动送了回来。
岑西平这次却没笑出来,她那一手烫伤膏的气味叫他食不知味。
他一口一口吃光了肉饼,撑得胃疼了半宿,第二天找来个世家子弟,代他放出消息去,道是平西王喜欢纤弱妩媚的女子,不中意圆润粗放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