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城中因气温骤降而萧条许久的冬日,终于有了要热络起来的苗头。
集市上像是约定好的,一夜之间什么年货都摆出来了,人一多生意就多,吆喝的,砍价的,寒暄的,攀谈的,呵气一团一团的冒出来,融汇在集市上空,与食肆的炊烟、香烛的青烟、街边包子摊上笼屉一揭氲出的蒸汽什么的一并结成片,人声鼎沸,热闹得像是一场欢快且长久的盛宴。
整个皇宫里,最热闹的除了承办宫宴的内务府各处,就是垚园了。
不过别处是忙,垚园可天天都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欢乐景象。
许流深先是集合了东宫的宫人们,从中摘了摘有些基础才艺的,然后再根据历年春晚的套路编排了节目。
“开场得来个暖场效果好的,人多势众的,能叫人嗨起来的歌舞节目,你们以前那太温吞,反正我每次看都觉得有助眠的奇效……”她托着下巴,按着随手记下的只言片语给叶枢解释。
“然后趁着菜刚上,还没开始互相敬酒,场面比较整齐,可以来个相声,我专程托人去津城请了两位腕儿呢。”
“哦?相声讲得特别好?”
“还行吧,其实我觉得还不如我哥,嘿嘿嘿……哎说到我哥,宫宴那天我能请千阳来吗?”
“嗯?捕头的话……阶品有点太低了吧?你不怕她惹人非议就好。”
“这样啊……”许流深眼珠转了几圈,“阶品低好办啊,要不你给她升官?”
“哪能这么随便?”叶枢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要升也要有个合理缘由,其实我倒是有心叫她年后去大理寺磨练磨练。”
“实在想她来,就请她随着许相他们来,说是府中贵客好了,怎么说也是你哥的顶头上司。”
“好啊,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许流深喜笑颜开。
“那我接着给你讲哈,相声完了呢有一个时装秀,我看上次大家挺喜欢,再下来是唱戏,毕竟国粹么,得拿来镇场子……”
“然后有个一边演杂技一边变戏法儿的,这个互动性强,我安插了领头鼓掌的,到时候你也配合点儿,省得那些老帮菜都端着弄得场面冷清……再然后是口技,布袋戏,再来一段大鼓,都是民俗活动,给他们开开眼,这吉时也就差不多要到了,咱们就可以去看烟花了。”
“你觉得怎么样?”她快速眨几下眼,等着他评判几句。
“嗯,听着不错,很不错,我也有个新年礼物要送给你。”狗男人学着她也快速眨了几下眼。
“嗯?是什么快告诉我!”
“除夕那日你就知道了。”
真到了除夕那日,许流深早把这事儿忘的影儿都没了。
她给每个节目都安排了一个“栗嘚儿”,这些个“栗嘚儿”就负责各自的节目,包括但不限于监督排练、安排服化道、饮食茶歇、殿外候场等等,几个宫人对这职位甚是新奇,干劲儿空前高涨,除夕的前一夜,许流深与栗嘚儿们一直交代到半夜,将宫宴表演的细节一一盯对过,才放心的回去了。
叶枢已经睡下了,年关底下,各省各部的大小官员上京述职,他也忙的不着边儿,有好几个晚上都是在书房与人议事到了半夜,她偷偷披衣去看,见他精神抖擞,专注的听人汇报或是评点,心疼之余,觉得自家男人还挺是当皇上那意思的。
许流深收拾完自己,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腰上一紧,劲瘦紧实的手臂牢牢搂住了她,嵌在自己怀里。
他们两个都很喜欢这个姿势睡觉,高度契合,亲密无间,一个觉得充实,一个觉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