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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父子听到禀报,都是微微变色,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张瀚已经道:“父亲,难道是贺州告急,胡宗茂派人来请援兵?”
张叔严已经向外面道:“让他在外堂等候。”这才向张瀚道:“你觉得是胡宗茂派人来求援兵?”
张瀚微微点头,道:“这个时候派人前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他逼退了楚欢,派人过来告之,无非是要显摆一下他的威风,二来就只能是兵情告急,贺州城快守不住,派人过来求援。”
“既是如此,为何你觉得他一定是求援?”
“父亲你想,楚欢麾下兵马不少,胡宗茂绝不敢出城与楚欢决战。”张瀚轻声道:“可是父亲早就说过,以楚欢的兵力和粮秣,撑上二十来天甚至个把月,应该没有问题,以楚欢进军的速度,再以这次贺州来人在路途的时间计算,楚欢在贺州不超过十天,孩儿很难相信,胡宗茂会在十天之内就能逼退甚至是击败楚欢,所以派人来报喜讯,那是断无可能。”
张叔严哈哈大笑起来,道:“瀚儿,为父早就说过,你前途无量,有些事情,只要用用脑子就能想出来,保持你的冷静,万不能饮酒色而腐蚀了你的头脑。”但是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皱起眉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恐怕也未必是来求援兵。”
张瀚一怔,奇道:“难道还有其他可能?”
张叔严微一沉吟,才缓缓道:“胡宗茂只要不到山穷水尽,绝不会对我求援。贺州南邻沙洲,北靠我金州,虽说贺州城距离沙洲比之我金州要远一些,但是如果他真要求援,也一定是向沙洲方向,而不是向我金州。朱凌岳让我们起兵,危急关头,胡宗茂想到的肯定是朱凌岳,更何况胡宗茂应该清楚,就算我们出兵,金贺二州联手,也未必是楚欢的对手,只有天山出兵,才可能抱住贺州。”
“但是这种情况下,就算胡宗茂派人向天山求援,朱凌岳真的会出兵吗?”张瀚皱眉道:“父亲,朱凌岳就是因为自己不敢出面,所以才让我们举兵,他一旦出兵贺州,又如何向朝廷解释?”
张叔严淡淡笑道:“胡宗茂派人求援是一回事,朱凌岳出不出兵又是一回事,出不出兵,就要看朱凌岳是如何想的。”
“父亲的意思是?”
“按照常理去想,朱凌岳当然不会轻易出兵。”张叔严双眸闪烁,缓缓道:“但是这并非定数,如果朱凌岳出兵,也并不是稀奇的事情。虽说朱凌岳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但是凭心而论,他手中现在的实力,绝非楚欢可比,这个时候真要出兵,楚欢万难抵挡,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兵临西关全境,不过一旦如此,也就表明他是彻底要谋反了。”
张瀚微微点头。
“天门道为乱东南,雷孤横虽然是上将军,乃当世名将,可是天门道的势力太大,朝廷空虚,对雷孤横的支持有限,雷孤横还真未必能够剿灭天门道。”张叔严背负双手,走到窗边,望着院中的假山,缓缓道:“如果只是东南,朝廷倒还可以抽调兵马进军西北,但是河北青天王死灰复燃,韩三通节节败退,一旦青天王当真击败韩三通,随即挥师福海道,那么帝国东部就将控制在青天王的手中……!”
张瀚微微变色道:“若是那样,帝国的盐道也就完全被封了。东南的盐道在天门道的动乱下,已经难以往内地运送食盐,一旦连最后一块盐道福海道也被青天王占领,天门道和青天王同时封死盐道,内地必将严重缺乏食盐,到时候不但是关内出现盐荒,咱们西北也是难逃厄运。”
张叔严叹道:“食盐这东西,平时拥有,你不觉得有多重要,但是一旦真的盐道断绝,那可就了不得……所以朝廷在应对东南天门道之时,也绝不会忽视青天王,朝廷本就不多的物资,便需要应付两面,你觉得朝廷还有余暇来顾及西北吗?”
张瀚明白过来,道:“父亲是说,如此时机之下,朱凌岳就算没有完全做好准备,却也有可能铤而走险?”
“自然是有可能的。”张叔严微微颔首道:“其实朱凌岳迟迟不敢轻易动弹,倒也未必是真的担心关内会出兵前来征讨,他对朝廷的情况一清二楚,知道在目前的局势下,就算他举兵造反,朝廷也不可能有余力来征讨西北,在楚欢到来之前,你可知道他的心腹大患是什么?”
“自然是肖焕章。”张瀚立刻道:“朱凌岳虽然在战时插手北山事务,肖焕章也看似十分的配合,但是肖焕章在北山的元气未伤,根基极稳,朱凌岳要向雄霸西北,肖焕章这座山必须要迈过去。”
张叔严淡淡一笑,道:“肖焕章固然是朱凌岳眼中的钉子,但是朱凌岳真正视为心腹之患的,并不是肖焕章,而是甘候!”
“甘候?”张瀚一怔,“西北军?”
张叔严点点头,道:“不错,你莫忘记,西北军虽然在西梁人手底下吃了败仗,但这并不表明西北军就是一群窝囊废,恰恰相反,西北军的战斗力,其实一直都是毋庸置疑的。”顿了顿,若有所思,道:“你自己想一想,西梁南院大王肖天问,多少年来,一直对中原都是虎视眈眈,他在西梁,早就有了兵权,而且西梁人没有一日不想南进攻秦,可是为何他们忍耐多年,迟迟不敢动手?”
“是因为风寒笑!”张瀚立刻道。
张叔严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是因为风寒笑,可是又不是因为风寒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