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拨通了邹老板新的手机号码,大声说:“邹经理吗?我是李敬兴,有一个叫江小勇的油漆工来要工钱。你应该知道这事吧?那就给了他吧,欠人家的工钱迟早要给的,拖着也没有意思。”
邹老板在电话里说:“帐上没有钱。”
李敬兴心里“格登”一沉:“这几天,不是有好几家客气来交了钱吗?怎么会没有钱呢?邹经理,他在这里吵,要影响公司形像的。”
邹经理在电话里严肃起来:“李敬兴,这不关你的事,你多管什么闲事?你只要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李敬兴也较真起来:“邹经理,你这样说是不对的。公司明明有钱,为什么不给人家?你这样做,对他,对你,对公司,都是不利的。”
邹经理没好气地打断他说:“这个公司是你负责,还是我负责?真是!”说着,“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李敬兴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心里更加生气。他也狠狠地放下话筒,坐在位置上想,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这是人家的血汗钱,公司明明有钱,却偏说没有,硬是拖着不给,难道还想赖掉不成?
这个看上去还算斯文俊气的邹老板,竟然跟韩少华一样,也是个只顾自己发财,不管别人死活的黑心人。他不仅不给有贡献的员工加工资,发奖金,还连应该给的民工工钱也能赖则赖,一些材料商的钱款能扣则扣,经常与一些民工和材料商暴发矛盾冲突。
他搞不清社会上有多少富人,在资本原始积累的时候,是靠剥削民工的劳动,扣赖别人的工钱和货款来肥己的,这些人的账本上,究竟浸泡着多少人的血汗?!
而他是个下海失败者,良知,品行,和对贫穷的切身体验,以及被黑心人坑苦的经历,让他对那些可怜的弱者充满了同情。
他自己还是一个成功者,却常常能在这种场合挺身而出,不顾一切地替他们说话,甚至打抱不平。
现在又是一起拖赖民工工钱的事,他从刚才的情景中判断,老刘出去给邹老板,或者是韩少华打电话,肯定是告诉他,江小勇找不到小周,他就可以凭这个理由来赖他的工钱。
现在社会上,许多公司和老板,为了尽快致富暴发,积累资本,都丧尽天良地榨取和逃赖民工的血汗钱,而我们国家治理这方面的政策法规还不健全,所以问题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程度。
可老刘也不是一个富人,而且又不是这个公司的承包人。他只是韩少华的一个远房亲戚,这赖到的钱,他没有份啊,为什么要替他们一起,赖民工的工钱呢?难道仅仅是为了替韩少华多得这不足一万元的小钱吗?
老刘,你真的不应该这样啊!韩少华有的是钱,平时,他挥霍起来,特别是在女人身上,都是上万,几万,甚至几十万地化啊。
他真想去问一问老刘,可他知道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就闷闷地想了一会,不顾一切地拉起电话,拨了韩少华的手机。
他知道这件事,只有他同意支付,或者出面说话,才能解决问题,否则,肯定会引发更为严重的矛盾冲突。
韩少华的手机通了,李敬兴压住心头的不快,尽量宛转地说:“韩总,我是李敬兴,这里有一件事,我想向你汇报一下。温馨装潢公司欠了一个叫江小勇的油漆工一万五千六百元工钱,他来要了八九次了,今天又来要,帐上明明有钱,邹经理却偏偏不给他。我认为,这是不对的,因为民工的工钱是应该给的,迟给还不如早给。他这样在公司里吵,不仅要影响我们的正常办公,还会影响公司的形像,得不偿失。”
韩少华说:“哦,等我问一下邹经理再说。”
冷冷地说了一声,就挂了电话。江小勇站在他面前,感激得什么似的:“谢谢你了,你是个好人。”
李敬兴说:“工钱是应该给的,谢什么?”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桌上的电话响了,李敬兴拉起来接听,是韩少华的声音。
“李敬兴,我问过邹经理了,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以后,你就不要再管这种事情了,邹经理对你很有意见。你其它方面表现不错,就爱多管闲事。这一点,以后要改正,否则,对你没有好处,听见了吗?”
李敬兴争辩说:“韩总,我这是为公司好,也为你和邹经理好,怎么是多管闲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