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君儒把车停在人行道的停车格里,转过头,看向身後高得看不见屋顶的大厦。他几年没有回家了?
自从上了大学之後,他就再也没有回家住过。他有时候会骑车经过这条四线道的大马路,而每次经过这栋大楼的门前,戴君儒都还是会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如果他爸妈正好从大楼里走出来,他们会看到他吗?他们会和他打招呼吗?但是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如果没有到万不得已,戴君儒发誓,他绝不会到他们面前妥协。
可是今天,他似乎已经别无选择。
那群人并没有让潘颖秀等太久。戴君儒本来预期在午休时间打电话给妈妈,但是他们才进工作室里没过几个小时,就有人推开了工作室的大门。
「请问潘颖秀在这里吗?」
戴君儒回过头,看见昨天那两个男人的面孔。行政助理皱起眉,正打算回答,潘颖秀便从座位上起身。
「我在。」他说。「请问找我有什麽事吗?」
戴君儒的肠胃翻搅,他想站到潘颖秀身边,至少不让他一个人这麽单薄。但是潘颖秀只是看了他一眼,他的头以几乎不可见的动作轻摇了一下。
「我们找你找了好久。」其中一个男人说。「可不可以请你出来一下,我们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行政助理瞪大双眼,看看潘颖秀,又转向戴君儒。戴君儒紧咬着口腔内的皮r0U,不知道现在他该做什麽。
摄影师娇小的身子从电脑前站了起来。「你们要g嘛?」她大声说。「如果你们再不离开,我就要——」
「没关系。」潘颖秀微微一笑。「我就在门口。」他从座位上走出来,往玻璃门走去。
戴君儒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潘颖秀的背影,肌r0U紧绷,做好随时跳起来的准备。隔着玻璃,听不见三人说话的声音,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几个朋友在聊天,两个男人的肢T动作放松,手cHa在口袋里,也没有将潘颖秀b到墙角、或带离室内人们的视线。潘颖秀一边听着他们说话,一边点头。
几分钟之後,两个男人就离开了;潘颖秀依然继续站在人行道上,没有动弹。
戴君儒站起身,朝他的方向走去。
「你还好吗?」
潘颖秀没有看他,双手依然垂在身侧。但他的声音并不像他的表情那麽冷静。
「他们说,张浩祥拿了他们工作室的钱,跑路了。」他说。「他们试着要直接联络他,但是最後他说他的钱都在我这,然後告诉他们我在这里工作。」
「多少?」戴君儒压低声音问。
「他们说七、八十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潘颖秀摇摇头。「但这也不重要,对不对?」
「对。」只要拿不出证明,这个数字就是由他们漫天开价。戴君儒咽了一口口水,又问:「他们还有说什麽?」
「他们说我有两个选项。」潘颖秀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嘴角g起一丝微笑,但却更像是随时准备哭泣。「我可以还钱,或是去帮他们拍片。一支片算三万。」
戴君儒皱眉。「拍片?」
「男同志aP。」潘颖秀说。「我不知道。浩祥先前,可能是在rEn片的工作室工作。他没有跟我说过——我也没想过要问。我以为??他做什麽工作都不重要。只要他Ai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