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浩急忙道：“你先说为什么叫鬼城。”
“莫安镇不太大，在镇外的一座山里，有一个建筑群，多少年都没人去过，所以是鬼城。”顿了一下，姚军辉非常感慨的道：“我已经有些年没听人提起那里，你要是不说，我都忘了。”
井悦然也非常好奇：“那个建筑群是干什么的用的？为什么没人去过？”
“这事说来话长……”见苍浩和井悦然都很好奇，姚军辉更加得意：“莫安镇的那几座山头，原来是个矿，也不知道煤矿还是铁矿，我也不懂，反正是贫矿。据说，那几座山已经被挖空了，有着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可也就是整个矿都建起来了，才发现没什么开采价值，也就废弃了。这事说起来有几十年了，那时候还是计划经济，不管做什么根本不考虑市场需要，完全凭借领导一句话，结果造成很多资源浪费。其实今天也一样，不过这是题外话了……”
苍浩点了点头：“继续说。”
“后来，那些山头又几经转手，中间这个过程我就不了解了，反正最后落到了一个港商的手里。当时应该是刚刚改革开放，港商打算在那修建度假村，就把矿井原来的地上作业场给夷平了，修建了相关的建筑和基础设施……”顿了一下，姚军辉继续介绍道：“这个度假村如果经营好了的话，一定会非常赚钱，周围风光毕竟非常好，当时广厦也没有类似的休闲场所。但是，那个地方交通不便，矿场用的都是大型载重货车，有条土渣路就行了。但度假村需要的是高速公路，因为来往都是轿车和客车。当年的广厦政府为了招商引资，承诺在当地修一条高速……”
苍浩已经猜到了：“但这条路泡汤了。”
“没错，市里当时出了一些事情，领导班子换来换去，没人还想着这件事，这条路也就只停留在图纸上。当时，港商去市里找过几次，始终没有下文，他实在撑不下去，最后只能破产……”姚军辉掏出一根雪茄递给苍浩，点上之后又介绍道：“那个港商在外面欠着不少钱，而且还是三角债，就打算用度假村抵债。结果呢，法律程序上又出了问题，一直拖了下来。后来，这个港商心脏病死了，相关的其他几方债权人和债务人不是死了就是坐牢了，这块地就成了无主之地。因为这地的背后，牵扯着非常复杂的所有权和债务关系，没有人能理清，也就没人理会，渐渐在那就被遗忘了。”
苍浩立即提出：“我查过一些相关档案，对那块地都是空白，没有任何记载。”
“当然了。”姚军辉点点头：“我说过了，根本说不清楚这块地属于谁，结果就是不属于任何人。更何况，档案本来就有很多缺失，当年又没有实行电子化，必然一块空白。”
苍浩费解的摇了摇头：“有点难以想象……这么大的几座山，竟然没主了。”
“你进入这个行业才多久呀。”姚军辉抽了一口雪茄，笑呵呵的道：“我告诉你，这个行业你待的越久，就发现难以想象的事情越多。别说莫安那座鬼城了，你知不知道在广厦市中心，还有很多房子是无主的？”
“什么？”苍浩根本没听说过这样的事：“还有无主的房子？”
“这样的房子就跟莫安那边一样，牵扯到各种各样的复杂因素。”摇了摇头，姚军辉告诉苍浩：“当然了，这些房子最早肯定是有一个所有人的，比较常见的情况是，这个所有人死了，而周围的亲戚朋友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套房子。也可能，这个所有人是某个公有单位，而这个单位破产或者解散了，清点资产的时候漏掉了这套房子。”
井悦然跟着说了一句：“我听说，当年有些官员通过某些途径给自己弄了房子，比如说他批了一块地，开发商就送了他一套房子。这种人的手头房子多，通常不怎么上心，再加上那时候的房产登记没有现在这么完善——其实现在也不完善——然后这个官员一死，也就没人知道这套房子的存在了。”
苍浩觉得自己真实开眼界了：“竟然还有这种事。”
“是不是难以想象？”姚军辉吐了一个烟圈，有点感慨的道：“本世纪之初，广厦房价开始翻着跟头涨，普通百姓被压得喘不过来气。偏偏就在与此同时，很多房子闲了几十年也没人住，只不过绝大多数人不知道而已。千万不要以为这是广厦特色，在全国大中型城市，普遍存在这种情况，通常是在老城区。有一些消息灵通的人，通常是辖区派出所的管片民警，会把那些房子占下来，倒也没人过问。”
井悦然立即提出：“从法律上来说，这种地方谁占了就归谁使用，当然了，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
苍浩还有一件事没搞懂：“有多少人知道莫安镇的事？”
“没几个人。”姚军辉摇了摇头：“必须是广厦地产行业的老人，但凡这样的人，大多数都是坐牢了或者死了，像我这样的没几个。”
“那也就是说，毕竟有人知道了。”苍浩质疑：“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人占据莫安镇？”
“占下来干嘛？”姚军辉一摊双手：“那地方已经没有任何矿藏了，没什么开采价值。当然了，风光比较好，可也没用，难道继续修度假村？港商投资的时候，广厦还没有像样的度假村，如今各种度假村遍地开花，谁会大老远的跑去莫安镇？”
苍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我倒是曾经考虑过，要不要去建高档度假地产，不过也只能想一想而已。”姚军辉无奈的道：“那个地方，产权毕竟有问题，自己用倒还可以，但搞商业开发就可能出现麻烦。关键就在于，如果是自己用，那么大的地方你能拿来干什么，建别墅也建不了那了大。再加上地势复杂，交通不方便，专门修一条高速还得好几个亿。虽然土豪挺多，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又不是自己的地方，一大笔银子扔进去还不知道给谁作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