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我……”

    “罢了,指望你这么快认罪,那是痴心妄想。你行事任性,蛮横无理,先是质疑皇室血脉,再行事不端,本宫深感难以教化,意欲将你从皇家玉牒除名。待抄经诵佛结束后,你回冀州宋家,由你亲生父亲宋郢教导吧。”

    南廷婉生母为平岚郡主,生父则是冀州如今的知府宋郢。宋家虽比不上皇室尊贵,却也是名门世家。

    郁娘闻言,心道,惠娴皇后还是留了情面。终归是养在身旁十几年的女儿,舍不得送去和亲,而是选择让她玉牒除名,重回宋家,只是以南廷婉的脑子恐怕不会领情面。

    果不其然,南廷婉听到这话脸色悚然一变,满脑子都是“玉牒除名”四个字。

    她要被赶出皇室,以后再也不是大乾的三公主了?

    这个惩罚远比她想的要重许多,她忽地跪下,拽住惠娴皇后的大氅,惊慌辩解:“母后,婉婉是被人陷害的,你要相信婉婉,是她害我,真的是她害我,她给我挖了一个大坑……”

    惠娴皇后已经无心再同她说话,视线移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宣若薇,正欲开口,宣母的声音抢先响起。

    宣母叹气道:“乾朝近些年繁荣富强,养成开放自由的民风,女儿家们平日里也洒脱随性惯了,那些情谊深厚之举,若是被有心人挑拨,的确会显得不符合规矩。”话锋一转,宣母又道,“皇后娘娘,这规矩之事交由礼仪嬷嬷来教导便是了,不值得您这般生气。您往日本就宵衣旰食、席不暇暖,如今又率一众女眷来此抄经诵佛,实在不宜过多操心。”

    见宣母这般说,与宣家一派的女眷立即开口帮衬着话。

    “是啊,女儿家们都大了,打打闹闹是常有之事,皇后娘娘您应以保重身体为重,不必为此多加劳心。”

    “正好,咱们在伽蓝寺静修,也算是能磨一磨女儿家们的性子。”

    惠娴皇后阖了阖目,收回凌厉视线,心中怎么不知宣母等人的意思,这事止步于三公主就行了,不必上纲上线,将事闹大。

    且真将事情闹大,除了丢人,也再无任何益处。

    南廷婉如今已成弃子,宣若薇……还尚有用。

    惠娴皇后思忖片刻,开口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本宫不希望有任何流言蜚语传出,还望众位守好口风。”

    一众女眷恭敬福身:“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话毕,惠娴皇后似是脑袋疼,不愿再多说些什么,便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离开,临走时,她目光跃过半空看向郁娘,晦暗的视线中有着深意。

    郁娘面庞浸在摇曳的灯火之中,显得温顺柔和,瞧不出什么异常。

    南廷婉还想要上前去向惠娴皇后求情,却被嬷嬷们拦下,她气得鬓间珠钗摇晃,声嘶力竭:“母后……母后……”

    可惠娴皇后似是心意已决,连个眼神也没有给她。

    她唤不回惠娴皇后的心意,便将目光狠狠瞪向郁娘,旋即,瞥到郁娘旁边的南廷玉,她又吓得止住恨意,仓皇撇开头。

    几经闹腾,不知不觉竟过了一夜。远处,天际浮出丝丝缕缕的白。

    一众女眷也相继结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