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南廷玉的床榻。

    悬丝收回,脚步声向门外远去。

    “殿下,借一步说话。”

    裴元清和南廷玉走出寝殿。

    郁娘恍惚想到,这二人怎么还要出去说话?有什么是她不能听的?

    难道……她得了不治之症?

    一想到这,郁娘脑子瞬间清醒,犹如一盆凉水迎面而下,浇得她浑身发凉,她顾不得其他,拖着一口气,从床爬上下来。

    好在二人并未走远,只站在庭院中说话。

    她伏到窗边,屏声偷听。

    “殿下,郁娘子呕吐并非有孕,只是中暑反应罢了。”

    郁娘一愣,视线隔着一株绿植望向南廷玉,原来他不是在担心她中暑,而是在担心她怀孕了。

    南廷玉沉声应道:“嗯。”

    裴元清神色踟蹰,又慢慢道:“郁娘子早些年吃过苦,身子其实不大容易受孕。”

    郁娘清楚看到南廷玉在听到这话时,紧绷的神色松动许多,不复原先凝重模样。

    他右手负到身后,默了一瞬开口:“老先生你之前说她身子不好,便是指这个?”

    她已经没了偷听的心思,失神转过身,坐回床榻上。

    一时竟不知道是该难过身子不易有孕,还是该难过南廷玉脸上那一刻露出来的轻松。

    可她似乎连难过的资格都没有。

    她本就是教坊中的瘦马,吃了那么多怪药,身子不易有孕也是在意料之中。

    南廷玉不喜欢她,连最末等的名分也不愿意给,不想要她有孕也是在意料之中。

    所以她有什么资格抱怨?又有什么资格难受?

    是她心生了侥幸和希冀,此刻才会无比难受。

    门外,脚步声走近,她下意识躺进帐幔中,闭上眼睛装睡,只一双手绞在身前,手指攥紧掩住情绪的起伏。

    南廷玉吩咐下人在寝殿中又加了冰块降温,他驻足片刻,并未靠近床榻,抬头看一眼帐幔,旋即转身迈入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