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秋眉头微蹙,再一看上首的乌塔王,似乎也开始犹豫起来。心道一声不好!眼看就要达成了,万万不可毁在这个节点上。
这时,一道轻柔的女声从屏风内响起:“可否让民女以此屏为布,略绣几针,若大王觉得还可,民女便修复江山图,若大王看不上,民女回家再多练几年技艺,争取有朝一日能入大王青眼。”
在场之人无不惊诧,认为此女狂言,短短时间,能绣个什么东西出来。
乌塔王先是一怔,接着朗声大笑起来,小女子说话有些趣儿,既给自己解了围,又不会让其他人下不来台,听着舒服。
“好,你先以帷屏为布,绣来看看。”
魏秋和王谦松下一口气,缓缓坐回原处,却又有些担心,他们二人对禾草的技艺不加怀疑,但这个时限太短了!
禾草立在屏风前,将整个屏面细细看了一遍。
屏风上的图案是黄莺闹春,暗金铺底,屏面上的白梅是染映的工艺,几只黄莺姿态各异,有落在枝头的、有待飞的、亦有将将飞离的,栩栩如生。
禾草看了几眼,心里已经有了底。她只有很短的时间,补绣的部分不需要多出挑,重要的是协调自然。
她打开针线包,就在屏框边缘开始飞针走线起来。
女人身形半遮半掩,朦朦胧胧隐于屏风里,外面歌舞依旧,乌塔王举杯饮酒,可那眼睛不时飘向半掩在帷幕内的人。
像!这样一看,更像了。
筵席依然继续,禾草停罢针线,对宫侍说了一声,往后隐去。
乌塔王带头走到屏风前,其他官员围随在后,众人定眼看去,发现了不同,在一只飞起的黄莺枝头下,落了一片梅花瓣,花瓣尖泛黄泛红,自然天成。
原图中,所有的梅花安安静静地待在枝头,而这多出来的一片落梅,让花和鸟立时活了过来,梅花瓣因鸟儿顽皮地闹动,落下枝头。
那位王后还待要说,乌塔王一个眼神扫过去,便闭了嘴。
宫人将江山图搬至帷屏内,其他人重入席位。
禾草看着眼前的江山图,看见的不止是一幅绝丽图卷,而是一位秀丽娴静的女子,低垂着头,专注地一针一线刺绣的身影,每一针都是对家乡的思念,每一线都是对故土的回忆。
秀草看着绣图上破损的地方,这处破损并不大,不细看的话,看不太出来,难怪说修补不好,还不如不修。
不过破损的位置也是刁钻得很,既有房屋,又有柳树,还有人物,全都杂糅重叠在一处,十分考验绣师的技艺。
刺绣修补,没有“过得去”一说,重要的是,不能让人看出修补的痕迹。
禾草拿起针线,沉下心……
筵席一直开到傍晚,天色微暗。
终于,禾草收针,松了松僵乏的肩颈。宫人将绣画抬出。
乌塔王看着眼前的刺绣图,这幅绣图,他日日观看,清楚图上的每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