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不知!”我抓起桌上茶盅就朝他掼了过去。
可恼我早没了力气,十分威慑减去七分,剩下的三分让那茶盅还没飞出多远便一头扎了下去,堪堪落于他身前,撒了他满襟青绿的茶叶,倒是滑稽可笑。
我恨恨瞪他:“我说过多少遍了!谣言不可止,讹言勿相惩!明知其有心引战,你还不加避让,上赶着往套子里钻,且无知无觉!此错一也!”
“我没错!”他垂目梗着脖子,“大哥去了听不到!他若是听到,只怕也得活剐了王康!看他还敢不干不净地攀扯……”他恶狠狠咽了后话。
“你还敢顶嘴!”我蹭一下拍案而起,气的眼冒金星,腿一软又跌回太师椅上。
“嫂嫂……”他连忙起身扶我。
“你!你!你个憨货!”我指着他的手指簌簌直抖,“这满京城里多少人在背地里骂我,你这就去把他们一个个都砍了我瞧瞧啊!朋家二哥儿好志气啊!动手都不知道做隐秘些!还好意思同我叫嚣!有脸么!”
我铆足劲搡了他一把:“给我跪回去!”
他吃了瘪,自知没理,飞快瞟了眼我,灰头土脸一撩袍摆,不甘不愿地复又跪下。
“既已动了手,却全然没有后招,还避出去哭鼻子!以至于错失良机只能被动挨打!此错二也!”
“我没有!”他嘴硬道,“我没哭!”
他气得两腮鼓鼓,眼风若是能变成刀,只怕都能把身前的地板剜出个大洞了。
“哟!你还气上了!”我冷哼道,“敢情躲在西山一夜未归,吓得不敢回来的人是我?叫人趁机钻了空子,还把屎盆子扣在头上的人也是我?你有什么可横的!”
他张口欲辩,听到后面,却是狠狠愣住了。
“看着我做什么!”我没好气道。
他死命咬着唇,发白的下唇很快就见了血痕,却仍是止不住红了眼,猛然低下头,姿态立时就软了。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哥灵前我怎么说的,你还记得么?朋家在这京城里无后援,没助力,风雨飘摇!可只要全家人拧紧了,这朋府就能密不透风刀枪不入!可你!你最不该的,就是把我们也划归事外!”
“二哥儿,试问你若出了事,这满府上下谁能逃得了,谁能走得脱!可你全然没有想过要立时告诉我们,同我们商量!此乃知错犯错!错中之最也!”我满心恨铁不成钢,愤然拍了拍桌案。
“你知错么?”我厉声道。
朋欢的头越垂越低,下巴都快碰着前胸了。
“我问你话呢!”
“……嫂嫂……”他带着鼻音叫我,却始终不敢抬头看我,“我不后悔打他,我绝不容许任何人那么糟践你……可……可我打完他,就知道……你定然不会赞同我那么做,我……我让你失望了……”
他垂头耷耳的跪着,像只淋了雨的小狗。
我心里堵得慌,起身蹲在他面前,“所以你才不敢回来?”
“嗯,”他把头又埋下去几分,“等到想回来时,城门已经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