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正是倒了血霉路过的阮无痕,他也没想到自己回个旅馆还能迷了路,在这小巷子里七拐八拐还能看到这么一幕。此时他从震惊中缓了一会,好容易才冷静下来分析眼前是个什么情景。
阮无痕看着一边头破血流的被害者,啧啧叹了几声,这得什么仇什么怨,逼着个孩子下这么大狠手。
但他记性不太好,只觉得一边躺着的衣服十分眼熟,愣是没想起来自己与此人在一时片刻之前还有过口舌之辩。
阮无痕看着这个无力瘫在地上的小孩,洁癖隐隐发作,捏鼻子握着他的手腕把他扶到了墙边儿靠着,然后如释重负的松了手。
眼前的小孩也是能耐,这么个五大三粗的人一板砖就拍倒了。
不过眼下倒是麻烦了,他该拿这孩子怎么办?
报官?太麻烦了,而且人家的恩怨他不愿意掺和;让他视而不见,又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半只脚踏进来,算管这桩闲事了。
阮无痕想了想,从口袋里拿了些碎银子出来,放到那不省人事的小男孩旁边。
“算你走运,”阮无痕自己嘀咕着,“遇见我了。”
仁至义尽到此,阮无痕觉得自己也该功成身退了,看了眼小孩紧紧抓着的帕子,决定这条就大发慈悲的不要回来了,反正每回脏了也就是直接扔了换一条。
不过这一个阮无痕走了,另一个阮无痕还在虚空中看着。
他心情五味杂陈,这一幕他自然有印象,但却没认出来巷子里这个男孩和赤色楼的是同一个,更是不知前因后果,完全是碰巧遇见了,又轻飘飘的置身事外。
阮无痕定了定心神,如今最重要的是从这个幻境中脱离出去。
他想起自己跟着师父若寒君在山下的那几年,遇见过许多妖修,其中有一只花妖,浑身软绵绵的,一拳头挥出去碰不掉人几根头发,攻击力奇差,于是识趣的放弃了这条打打杀杀的路,专心起祸人神志来。
这花妖很有点手段,能根据人的记忆造出一方小世界,让人陷入其中无法自拔。陷入幻境的人的所看所感皆是被捏造出来,真实无比,远比简单让一个人在昏迷中做梦要困难。
而若是他猜的不错,眼下这个幻境应该与那花妖相差无几,放在平时自然是万分棘手,不过对于此刻的阮无痕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
阮无痕作为外来者,保持足够的清醒是一个基础,他不必挣脱幻境带来的诸多迷惘,直接想办法破局就好。
逍遥宗上青莲君是个玩幻觉的好手,曾经不费吹灰之力困住了魔殿十余员大将,直至第一场仙魔大战告一段落,才让青莲君以战俘的名义收进了逍遥宗天牢。
据说有传言青莲君本体其实是个幻兽,宗主破格让他进来的。
可惜每每青莲君办的公开讲堂,都被阮无痕躲懒逃过去了,他觉得学这玩意儿压根没啥用。
奈何青莲君对他这位大弟子寄予厚望,即便认出他死不上进的本相,也还是教了他一招,针对他这种不学无术的野蛮份子——只要你足够猛,能一剑将这小世界砍碎就行。
这办法简单粗暴,却要求用极强的剑气,直接透穿小世界。
阮无痕微微阖上眼,脑中回想起临行前若寒君用的“狂澜”一式。
他缓缓抽出落情,剑尖点地,不知道在与谁说话,看起来颇像是自言自语:“我修为心境都不到家,这狂澜用出来也不过是蜻蜓点水,做不到像师父那般能一剑斩苍穹,不过对付这小小幻境……”
说着,他抬起剑,只见他口中“蜻蜓点水”的一剑挥出去,越过面前青砖绿瓦,直至苍穹,生生让天地变了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