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菜文学>都市>渣过的大佬都成了偏执反派 > 替身魔头俏师尊18 她怨不得任何旁人他物,便只能去憎恶自己。
    那伽摩接连几日未眠。

    这段时日内那肆无忌惮的欢愉与享乐似乎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又仿佛只隔着一层纤薄的绵纸,与她咫尺相隔,然?而?一旦她想要捅破这层纸来回味,背后那狰狞淌血的真相便立刻露出獠牙,令她不敢再僭越分毫。

    而?那种不甘而?刻毒的怨愤却?如同终日不熄的碳火,带着密集的火星与灼烫的热度,一寸寸地炙烤着她的心肺,令她在焦灼的痛苦中难以自拔。

    她本以为师尊会在一气之下离开归雲山,就此消失在人界,但谛听没有走?,也没有问责,这只遭受了?恶意欺瞒的小兽仅仅将?自己关在了?大?殿内,对山内的一切都不闻不问。

    魔修将?果蔬整整齐齐地码入食盒,扣门三声后,用力推开了?大?殿的侧门。

    偌大?的金殿内只有一片灰暗至极的岑寂与静默,虞歌侧坐在金身佛像的肩头?上,侧影单薄而?寂寥,就连那苍白凝定的神色,都影影绰绰地隐没在黑暗中。

    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真当?得起未亡人这三个字,连她身上那雪白的袈裟甚至都有点像是不详的丧服,更衬出一种衰败又憔悴的感觉。

    ……简直像是攀附在棺椁上的一簇素白的霜花,马上就要跟着入土归西一样。

    那伽摩僵直地伫立在原地,一时间只能听见自己深深浅浅的呼吸,她定定地仰望着虞歌的表情,还未来得及开口劝慰,便见那褪尽了?血色的双唇无声地开合了?一下。

    ——那仅仅是在叫她出去。

    待到最后一丝光线都归于昏暗,谛听才重新偏过头?,将?侧脸贴在了?金像流畅而?平滑的脖颈上。

    那里当?然?没有温度,更没有脉搏震颤时的微弱起伏,只剩下一片捂都捂不热的冰凉,沿着相贴的皮肤一路渗透到她的血脉里,令她连脏器都因寒冷而?蜷缩了?起来。

    那感觉就像被寒夜里的潮水悄然?没顶,那混着冰碴的水流径直灌入她的鼻腔,冻僵她的四肢,令她无法?呼吸,也不想挣扎了?。

    她这辈子中的绝大?多数时候,都活在菩萨为她撑起的繁荫之下,躲在兰提温热包容的怀抱之中,即便是在天谴之后独自回到人界,也未曾体会过这样彻骨的冷意。

    ——那时她总归也还是有希望的。

    而?就算那点渺茫又孤注一掷的希望,促使她做了?太多徒然?的尝试。

    她寻到一块异常沉默的石头?,就将?那枚石头?搬回床头?,日夜以灵泉浸润,那石头?染上瑞兽的灵气,修炼成了?一个小小的幼童,又日复一日地在她膝下长大?,直到孩子成年的那一天,她才终于听见了?对方的心音——

    “幸亏被捡回来了?,要是不蹭蹭这只谛听的光,也不知?道还得在别?人脚下被踩多少年。”

    谛听觉得有点难过,又有点憾惜,但那毕竟不是她要找的人,因此在遗憾过后,也就渐渐释然?了?。

    她撞见一株恒久安静的草木,于是连夜杀进凡人的皇宫,将?那朵未结出花苞的九穗禾捧回居所,养在窗前?,她撑着伞为那植株遮挡风雨,燃着碳火替那花苞驱赶严寒,又仔仔细细地算着花期,提前?数月便等着对方开花,照料了?无数年月,才终于等到对方修成人形,也听见了?那株草木风吹麦浪一般的声音——

    “我…我一定要变得非常厉害,侍奉并守护好我的主人。”

    那纯挚单纯的誓约令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也稍稍抚慰了?她因失望而?战栗的神经,但那依然?…依然?不是她所要寻找的人。

    她遇到了?数不胜数的人界生灵,近似的情况一次又一次地重演,六界的心声于她面前?都无从掩饰,但她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她的兰提。

    到后来,连她自己都渐渐麻木了?,那义无反顾的期盼在过分漫长的光阴里被磋磨成层层齑粉,任风一吹,便再也见不到任何踪迹。

    捡到那伽摩,便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