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总是会懂事的,家中遭遇剧变,小女子若是还如同以往那样天真不通事务,那以后我们姐弟又怎么在这世上活下去呢!”
祁涟也不介意反刺他一句,“难道公子便是从小就这般能说会道,善于揣度人心吗?”
左脉之忍不住地笑了,这小娘子居然还会拐着弯儿地说他心思阴鸷,玩弄人心,雍城的那些高贵矜持的小娘子们可从来没有在他面前露出过这般伶牙俐齿的姿态来。
祁涟被他这带着丝邪气的笑容给渗了个激灵,暗恼自己怎么将心里话说出来了,人在屋檐下,自己这心直口快的毛病怎么还是改不了啊!
却没想左湙似乎丝毫没有生气,反而面带笑意地又端起茶壶为她添了些茶水,“是在下唐突了,娘子不要介意。”
他这样大方有礼又突地让祁涟觉得刚才的自己是否太过牙尖嘴利了些,有失大夏公主的风范,于是也十分干脆地向他致歉,“方才却是小女子失礼了,言语无当,还请公子宽恕才是。”
面前的女孩神色几经变换,实在是精彩,直叫的左脉之又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来。
若是雍城的那些贵女们都如同眼前的这位女子这般生动活泼,灵气十足,那以前的他便也不会感到无聊了。
可惜,她们虽然美丽得就像那画师笔下精致的工笔画,端庄优雅,貌美贞惠,可那骨子里的刻板教条却甚是无趣,到底失了几分灵气。
意识到自己想得有些太远,左脉之不再与她闲话,径直问道,“不知姑娘可曾听说过——霓族”。
空气之中静默一瞬。
祁涟心下一沉,脸上的镇静和沉稳差点便绷不住了,看着左脉之的眼神闪过震惊、慌乱。
重生以来她从未想到过此生还能听到这个字眼。
她怎能不知道霓族呢?那可是她母亲的亲族。
她强自压下心中的震惊和不安,故作平静地说道,“左公子说笑了,想必你已将我的身世查得清楚明白,便知道我自出生以来从未离开过大树子村,那里信息闭塞,村人都没什么见识,怎么会听说过霓族呢?”
左湙收回凝视在她脸上的目光点头道,“衡娘子不知道也是自然,这霓族原是前朝大夏西南边部的一个小族,他们人口并不算多,也无自己的军队和政权,因为他们弱小,所以选择早早的依附于强大的大夏。可惜,乾国建立之后不久,这个族群便从原本聚居的地方消失了。“
“据传言当时的霓族之所以消失,或许便是因为如今的皇帝陛下派了当时的心腹施国公将他们剿灭。”
祁涟心不由得一紧,前世她之所以死的那样毫无牵挂,便是因为那时的霓族已经远离了当初那片是非之地,重新找了一处安全之所居住。
那时他的舅舅坐稳了族长之位,族内也涌现了许多有才之士辅助于他,整个霓族族内是一片繁荣之势,他们皆过的很好。
可她完全没有想到,她死后不过多久她的那些族人们也死去了。
镇国大将军贺正,如今百姓传言,他是一位厚德仁爱的皇帝,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母亲的族人?
祁涟的眼睛几乎要充血了,这一瞬间那汹涌的泪意竟然止不住便欲往外喷薄而出了。
可是,她到底是忍住了。
祁涟低着头,偷偷地拭去了眼边那欲滴未滴的泪珠,“如此说来,那他们可真是可怜”。
她抬头看着左湙,“可却不知这霓族与公子希望我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