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风回府的时候,已是傍晚。

    他身上的黑色铠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仍是一身黑衣,只不过这衣裳上绣了暗纹,暗纹里还嵌了金丝,待走到灯下时,竟是一身的微光。

    “夫君还晓得回府啊!”颜素问走到门口,左右两只手各自握着一扇门,看架势像是要把顾长风给关在门外。

    “夫人生气了?”顾长风双手背后,上身微微前倾,嘴角带了那么一丝不容易让人瞧见的笑。

    “生气倒是没有,只是纳闷,纳闷夫君身上的衣裳是打从何处来的?这伺候的是谁,帮忙沐浴的是谁,帮着夫君穿衣裳的又是谁。夫君可不是试图糊弄我,我认得出来,这身衣裳,不是夫君自个儿的。”

    “的确不是为夫的,是皇上的。至于伺候我的是谁,夫人聪慧,应当想到了。”顾长风伸手,想要去揽颜素问,却被她跳着闪开了。

    “别,我不喜你穿着旁人的衣服抱我。这感觉,像是我自个儿要红杏出墙似的。”

    猝不及防地,顾长风被颜素问这话给噎了下,差点儿失态。

    “夫人,红杏出墙这四个字不是这么用的。皇上这件衣裳,是新的,他没有穿过。昨个儿夜里穿的那身染了血,夫人才生过孩子,我不想血淋淋的回来,叫夫人看了,觉得惊心。”

    “真的?”

    “真的。”顾长风伸手:“过来!过来让夫君抱抱。”

    “夫君是不是忘了件事情?”颜素问走到顾长风跟前,顺着他的意思被他抱在了怀里。

    娇妻在怀,让在外厮杀了一夜的顾相爷心满意足:“夫人说的,怎敢忘记。”

    言罢,直接将人抱起,放在床上,然后俯身为其脱鞋。

    颜素问一惊,吓得赶紧叫了句:“相爷这是做什么?”

    “为夫人洗脚。”顾长风抬头一笑,用刚刚摸过鞋子的手在颜素问鼻尖上轻划了下:“夫人说过的,若是醒来之后看见的第一个人不是为夫,为夫便要亲自为夫人洗脚。”

    “我说着玩儿的,当不得真的。你可是相爷,是大魏堂堂的相爷。”

    “相爷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个官职罢了。相爷脱了官服,回到家中,就只是顾长风,是夫人的夫君,娘子的相公,是你颜素问的老公。这夫君为夫人脱鞋,相公为娘子洗脚,是很正常的事情,何必大惊小怪的。”

    “话虽是这么说的,理也的确是这么个理,可我怎么总觉得心里头发虚,有些不大自然呢。”

    “夫人习惯了就好。”顾长风说着,已经将颜素问脚上的两只鞋子都脱了下来:“将水送进来吧。”

    一个有些面生的护卫端着还散着热气的铜盆走进来。

    “把水放在门口。门外不必有人守着。”

    护卫应了声,退下,顺带着将房门也给掩上了。

    “他叫顾尘,从前是我的暗卫,云飞走后,我就把他调到了明处。他与云飞一样,都是自小跟在我身边的,且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这天底下,除了我,怕也只有他未来的娘子才能使唤动他了。所以,夫人放心。”

    “夫君不必刻意解释,我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