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吗?有人吗?”马夫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应声。

    透过门上的缺口,苏念瑾看到屋子里有个小孩子躺在炕上,苏念瑾手一推,门就开了。门摇晃着发出“吱呀呀”的声响,随时都有可能坏掉。

    屋子里的情况比苏念瑾想得还要破旧,除了炕上的小孩身上盖着几件破布外,屋里子没一件家什。

    或许是天气越来越冷的缘故,屋子里堆了不少柴火,也不知道是用堵四处灌进屋子里的风,还是为天寒时,用来烧炕御寒做准备。

    苏念瑾站在门口,没有进屋。炕上的小孩子不知道生了什么病,骨瘦嶙峋的,像纸一样脆弱。他的脸色看上很痛苦,嘴唇也苍白得没有血色,而这样病重的小孩子身边,却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苏念瑾有些怜悯床上的孩子,可她又不想惹麻烦上身,所以就站在门口,进去不是,离开也不是。

    正当苏念瑾举棋不定的时候,屋子的女主人终于回来了。凌乱的头发,脏兮兮的面孔,身上的衣服都快破成条了,粗糙又发黑的双手上捏着一把野草,她惶恐的望着来人,“你们..你们找谁?”

    “请问这里是郑夯家吗?”苏念瑾开口询问道。看着眼前的妇女,苏念瑾不禁感叹,即便是天子脚下,也会有穷得活不下去的人啊!

    “是..的..你们是谁?是又要收人丁税吗?我们之前交过了!”妇女很不安的说道。

    “夫人误会了..”苏念瑾一愣,自己怎么看也不像是朝廷的人吧?怎么可能会来收她的税?再说了,人丁税不是每年四月上交吗?现在马上到十一月了,朝廷不可能还要找他们交啊!

    苏念瑾刚开口,还没有来得及解释,妇女就冲进了屋,用颤抖的身子挡在了炕上的孩子面前,“我不会让你们带走我的孩子的!我孩子的病不会传染的,真的,我天天跟他待在一起,身子也好好的..求大人们不要带走我的孩子..”

    妇女的情绪突然失控,又哭又喊的,面对这种不讲理的人,苏念瑾觉得十分棘手,自己的身份似乎被误会了呢!现在自己要如何制止这个女人的歇斯底里呢?

    妇女的哭声惊动了在不远处搬运砂石的郑夯,他连忙带着一起做工的兄弟赶了回来。

    “东家!”马夫看到五六个壮汉气势汹汹的扛着扁担朝这里赶,他连忙将苏念瑾护在身后,“要不咱们赶紧撤?”

    苏念瑾淡定的让马夫先上马车,准备随时赶马车逃走,“似乎是当家的回来了,我看看能不能跟他说上话。”

    “不行,我得保护东家!”陈叔不愿意让苏念瑾独自应对,这些人看上去就不是善茬,万一伤着东家,那可如何是好?

    “不要紧的。”苏念瑾面上虽然淡定,但袖中的手已经冷汗频出,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打交道的人是多么的和善,他们有素质,讲究身份面子利益,只要交流,自己就可以慢慢的弄清楚他们的想法。苏念瑾回身看了一眼仍是鬼哭嚎叫的女人,可遇到这种完不听人言的类型,自己该怎么办呢?下次还是多带几个人在身边吧。

    郑夯赶到了屋门前,看清了来人后有些诧异,一个蒙着面纱的陌生女人和一个马夫,并不是之前过来找自己麻烦的人啊,“你是什么人?”

    “请问你是郑夯吗?”听到郑夯开口询问,苏念瑾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一个一上来就哭喊的人。

    “我是。”郑夯和他一起务工的兄弟见苏念瑾如何客气的问话都有些诧异,这个女人并没有盛气凌人的对待他们,仿佛是他们看作人一样对待..

    “太好了,我是在京城做买卖的苏氏,”苏念瑾赶紧说明自己的目的,“我听到了一个传言,听说你有在冬天种新鲜蔬菜的秘方,所以过来找你聊聊..不过你的内人似乎误会了,一见到我就大哭起来,能不能请你让她先止住哭声呢?”苏念瑾很不喜欢哭声,那是懦弱者的行为,毫无意义的宣泄之后除了发肿的双眼,并不能带来任何帮助。

    听到哭声,也只会给人带来烦躁而已。

    “秘方..哭声..啊,翠花,你先别哭了..”郑夯又羞又臊,黝黑的脸上泛着红光。他想请苏念瑾进屋,又意识到屋子里连张坐的凳子都没有..“那个..苏掌柜..”

    “没关系,站在这里谈也可以。”苏念瑾直言道,“我看令子似乎得了重病,所以,秘方是因为你为了银子故意造谣胡诌的吗?”

    “才儿是需要银子看病..啊..不是,冬天可以种蔬菜的事真的不是小的乱讲的..”郑夯有些语无伦次,如此被郑重其事的对待还是头一遭,而且眼前的这位掌柜看上去给人特别厉害的感觉,他更是不知道如何应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