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什么?”
“阿桑。”
“你和她,旧识?多久了?”
“很久,比几个沧海桑田还要久远。”
“你为什么一直骗我?”
“我没有。”
“咦……这一句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他仿佛喟叹,望着身前的背影,忽而伸手将那发簪拔下,长发蓬然散开。
恰有风过,携着山桃花瓣,细细碎碎,四下里如生出烟霞,渐渐弥散开。
“你心仪的,又是谁?”他的声音就在身后,她脑中轰然作响。她竟没想过,在这山桃林里,自己也逃不过。
她咬牙切齿,却徒然,“那个……叫柚子的……从前唤他,木头……后来,成了柚子……”
他轻笑出声,走至她身旁。她在纷纷烟霞里已是原本的模样,只是此刻咬着唇,面上涨得红红的,妍丽如山桃花的颜色,却又尽是不甘愿。
他将她的手执了,“你方才问了那许多,却有一个最紧要的没问。”
她紧抿着嘴,试着不去看他。
“你该问,谁是阿桑。”他的面容与身影,与湖畔的那一个重重叠叠。
她犹红着脸,似是用尽了全力抛开一些念头,“我问你,你用九子铃,为何恰好是河道案里那七个人被害的时候?”
“九子铃的出现,我并未想到。找了这许多年岁,竟由旁人交与你。若我没猜错,九子铃原本是在汉王的手中。”金幼孜顿了顿,“这些时日你在京师该是没闲着,估摸着已将他查了个七七八八……”
“何止七七八八,早将他的事翻了个底朝天。”她面上冷下来,“他做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跑不了。”
“我话没说完,每一回案发时我的确都在。但,用九子铃引着你去的,却并非是我。”他慢了慢,“是秣十七。”
“为何?”
“河妖案七条人命,起于何时终于何时,你皆清楚。此案越扑朔古怪,越能迷惑动荡人心。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这一出戏,既唱了,便要做足了。
至于秣十七,亦或是她身后的人,如何得知九子铃可以将你一时控制,我尚未查明。
而秣十七为何会成为汉王的人,我亦未查出。”
“你明知九子铃会伤你,你为何还要去。”她忽然顿住,“不对,为何每回案发之时,你会在?你难道知道他们会……你又为何不拦着?”
他面上痛色一瞬即过,跟着的,是重重无奈,“我都知道,但,我拦不住。就好比每一回看着你,看着我俩,我只能看着,什么都不能做。这般切肤之痛,你应当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