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珥没有让珍珠回丫鬟房里休息,而是把她留在自己的房里。
“珍珠,夜已经晚了。你就宿在这吧。”白珥铺着床榻,说道。她担心那龟奴贼心不死,趁这夜黑风高时又对珍珠下手。但看此刻珍珠瑟缩在一角的失神模样,没忍心说出来。
小姑娘已经止了抽泣,怔怔地对着斑驳的烛泪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白珥铺好了榻,抱来了一席毛毯,见珍珠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你今夜就同我一齐睡吧。”
珍珠只了无生气地应了白珥一声。也许她已经分不出心去顾及今晚该在何时安躺,无论躺在何处都比睡在墓地里差不离多少。
她想她的躯体也该随那颗出生不久爱慕心一起夭折去了。
半夜,白珥半梦半醒间,听到绸缎摩擦的窸窣声。她本就没睡得很沉,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身旁的人翻了个身,没动静了,过一会儿又翻回来。
风静了,树也悄无声息。没了烛火,月光终于肯在窗前投下一片光影,只是白得惨淡。
间后,是细碎的、颤抖的呼吸声。白珥忽然惊醒,她犹豫着想抬起身借着惨白的光去看她,但那之后呢?
她该说些什么吗?要说些什么呢?她明白这个年纪的孩子,心都是脆弱的。想了好半晌,没想出个对策了,索性也没动作了。
她没能睡着,也没敢惊扰珍珠。
夜色把周遭的声音都吞没,静得她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她想,这声音真大啊,也许珍珠也能听见。
于是,她想调整自己的呼吸,尽量让它绵长又轻柔的。但又转念一想,这样死寂的夜里,世界都自顾自地安睡了,一个人醒着的珍珠会觉得孤独吗?
她也就不再压抑,随那呼吸去了。她想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告诉珍珠:别怕,我在。
无知无觉中,白珥睡着了,呼吸声重新变得绵长均匀。
待她重新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眼前是珍珠满面笑容向她问候早安。
昨夜的黑夜与啜泣似乎都是她的一场大梦。
“早安,珍珠。昨夜睡得可好?”白珥也回她一个笑,起身穿衣了。
“奴婢睡得很好。”珍珠捧着她的柔亮的长发,一下一下梳着,一如往常地为她编发。
“那就好。”白珥没有拆穿她的谎言。
“昨夜……奴婢非常感谢姑娘。往后白珥姑娘要珍珠做什么,珍珠必尽所能做到。”
“我……”
“姑娘,苑娘说让你早膳后去找她。”珍珠没让白珥在这事上多说什么,转而就牵起了另一个话头。
“知道了。”
她看出了珍珠在转移话题,小姑娘还不很能骗人,眼神都是飘忽的,她在镜子上看得清清楚楚。
白珥想起前世网络上的“成年人的崩溃”。但是珍珠还是十几岁小姑娘,还是赖在父母怀里抹眼泪的时候,就要学会咽下委屈,笑着继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