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浩浩荡荡的乌桓大军选择了休息,而次日他们依旧没有攻城的打算,他们在营地外匆匆掩埋了一些尸体,城墙上的汉军将士看见汉军战俘在埋尸体,心知他们在埋葬其他战俘,纷纷咬牙切齿,诸将更是请战杀敌。
自古守城便是伤亡比最佳作战方式,而乌桓最擅长的便是野战,张孝武又岂能以己之短攻彼之长,自然不允许众将请战。望着慢慢飘下的窸窣雪花,张孝武对萧开说道“天气越冷,局势对我们越加有利。”
兀松道“今年天气反常,从去年开始,天气越来越冷,夏季越来越短。”
张孝武皱眉道“你这么说,我也意识到,也许是这两年特殊吧。”
兀松道“在史书《周记》中曾经这么记载过,上古周朝时发生了一次气候巨变,三十年间大旱,中原大地几乎千里无人烟,百姓纷纷向南逃窜,如今的岭南地区汉人百姓,便是那时从中原逃去。如今天气骤然寒降,我担心数千年之前的旱灾回重演。”
张孝武苦笑“不会那么倒霉吧?偏偏在我等生活年代发生?”
当晚,斥候报告,城外湖泊里的水所剩无几,张孝武得讯之后更加镇定,那十几万大军每日可以不吃,但若是不饮水,哪有战斗力。
两军作战,乌桓手握重兵却不一鼓作气,这种自杀式的进攻更加让木城众人摸不着头脑却暗暗窃喜,但一些将领猜测对方是等着石砲队到来。慑于石砲的威力,张孝武又下令准备将四门封死,以沙土填埋城门,免得城门被乌桓人攻破。
第三日,乌桓人居然整军列阵徐徐前进,木城鬼卫军严阵以待,等乌桓人靠近千步之时,却见乌桓人停住了脚步。只见乌桓阵中冲出一员小将,策马奔到木城城下,萧开不需众人放箭,只见那乌桓小将忽然抬头大喊道“汉狗懦夫,可敢与我乌桓勇士叫阵?”
张孝武有点懵了,他们干什么,叫阵?乌桓人居然在叫阵?
众人也面面相觑地看着张孝武,因为这叫阵作战已经消失百年了,自圣汉帝国建立之后,大规模集团作战,早就放弃了兵对兵将对将的战斗方式,叫阵也不过存在于历史和历史故事中。
别说张孝武没见过叫阵,便是从军时间最长的胡三万也一脸发懵,他说“我从军二十多年,还没见过有人叫阵呢。”
所谓叫阵的战法多发生军阀混战或群雄争霸时期,那是许多将领率领民兵作战,因为民兵大多数都是被抓来的丁户,士气低落战斗力奇差无比,只能打胜仗不能打败仗,这才有领军的将领们单挑。武将单挑之后,获胜一方士气高昂掩杀过去,失败一方见状顺势逃走或就地投降,所以叫阵的战法是损失最小的战法,也是军阀混战时期最为无奈的战斗方式。
而圣汉帝国士兵皆为职业军人,经过多日训练,相互配合掩杀前进撤退,哪里还会需要交战的作战方式。即便是天下第一的李存义,也不敢一个人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的自杀式作战方式。
所以乌桓人叫阵单挑,其结果就是让所有圣汉军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是五百年前的人吗?
“汉狗!可否一战?”那乌桓小将再一次大吼道。
胡立站在城口破口大骂道“兀那恶犬,胆敢吠吠乱叫!不敢攻城也就罢了,还在此诈骗城门,三岁小儿智商也敢叫阵,滚回家奶孩子吧。”众将大笑不已,这话也就胡立能说出来,唤做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如此谩骂回去。
那乌桓小将却并未受激发怒,他冷笑一声,遥指城楼上的圣汉诸将,道“就知道你们汉狗无种,不敢出城挑阵,胆小如鼠之辈还敢自称军士?我不用奶孩子,等将来我杀入木城,用尔的妻子来奶孩子。”
众人气得够呛,居然遇到一个牙尖嘴利说汉话比汉人还溜的乌桓人了,当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胡立正要骂回去,张孝武拦住了他,笑说“既然他想要叫阵,我们便陪他玩玩。”
胡立才道“犬夷之辈,只能逞牙尖口舌,你当我圣汉是不敢挑阵?我们是看你们大老远来此送人头,心存怜悯。既然你不知好歹,存心送死,爷翁们便遂了你的心意,让你命断塞北。怕只怕你家里的老婆成了人家的老婆,你家里的娃儿成了别人的娃儿,你爹娘因你死在异乡,便上吊自杀追你而去。”
那乌桓小将反倒气急了,因为他最近刚刚得知消息,他的新婚妻子与别人偷情被自己的父亲发现,按照乌桓的传统,他的家人可以处死他的不忠妻子,但妻子家人强大,反倒抢走了他的不忠妻子。这胡立居然伤到了人家痛脚之上,也难怪乌桓小将发怒,他挑起尖枪,叫嚣道“汉狗,受死下来!”
张孝武越发奇怪起来,乌桓十几万人,断然不会选择这种最愚蠢的方法,莫非有什么诡异和阴谋?
脾气最急躁的祖公茂跳了出来,道“将军,让我出战吧。”
张孝武却摇头道“不对,不对,胡立你去问他,何以叫阵?”
胡立便大声质问道“犬夷小子,你着急受死,却是为何?莫非得了绝症,还是老婆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