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翻动书页的手为之一顿,继续说道:“王伴伴,你去让户部尚书把之前商定好的与西虏互市的事交代下去,西虏互市尤为重要。”
西虏互市是朱由检的组合拳之一,其实目的就只有一个,争取西虏逃离部落的部曲,蒙兀人善于马战,而陆战中,机动性,是在未出现机枪榴弹炮之前,是战斗力体现的最重要的一点。
张嫣撇了撇嘴,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每次张嫣主动提出这个话题,朱由检都避之不谈。
“礼部那边敲定了四个正朔年号,乾圣、兴福、咸嘉、崇祯,送了文渊阁,等着万岁批红,万岁现在看一下?”王承恩很上道的将话题完全岔开,说到了年号。
年号,这代表着一个帝王正统,一旦敲定,就会成为时代的符号,铭记于历史长河之中。
“写封信给小奴酋,让他帮朕选一选。”朱由检笑着拿过了奏疏,最后还是圈定了崇祯。
“崇祯,崇:高大,帧:吉祥,谐音重振。
崇事宗庙社稷,必有祯祥——《礼记》,其实也是因为兄终弟及的关系,朱由检对这个崇事宗庙社稷特别顺眼。
“巡抚宣府右佥都御史秦士文报,虎墩兔憨争抢哈喇慎部所分部落草场,谋划犯塞,宜提前做准备,皆是虎墩兔憨必然倾巢而出,归化城有危险。”王承恩又拿出一件国事的奏疏递给了朱由检。
朱由检看了半天,也是无奈,这西虏的虎墩兔憨,也就是林丹汗,动不动就犯边,他都下诏互市了,这不是打自己脸吗?
再看看人家黄台吉送来的书信,那叫一个忠肝赤胆,这林丹汗的确是让天子蒙羞。
但是能怎么办?林丹汗要是不蠢,他也不能弄到西进的地步。
“孙帝师和袁军门那边推荐了谁可以拒敌?”朱由检问道。
王承恩拿出另外一封奏疏说道:“耿如杞曾任山西巡抚,祗靖边陲之时,督治雄要关隘,兴茶马之利,革互市之弊,绥靖边民,声振河隍。”
“天启四年,西虏犯边,当时宣府大同两边镇军需虚,马驼疲,将心冷,耿如杞宣恩威以励士气,宽法网以怀将心,核屯盐以佐军需,清赋偿以结属僚,除奸贪以杜漏厄,明侦探以时备御,一时间将士齐心,号令严明。”
“西虏扰边,耿如杞率雄兵五千,在龙门与西虏一战,大获全胜,杀敌七千余,斩首八千,军威大振!西虏避兵漠北,不敢再进犯边疆。先帝敕封,得绶白金彩绮。”
朱由检点头,问道:“耿如杞现在身在何处?”
“诏狱。”王承恩如实回答道。
朱由检一愣,诏狱?大明末年这亡国的味儿,也太纯正了。
感情大明的人才都在诏狱这句戏言,并非空穴来风。
“党争,没有对错,只有立场。”朱由检摇头,看起了王承恩手中的奏疏,最终批复了由孙承宗、袁军门举荐的耿如杞,官复原职。
耿如杞既不是东林,也不是阉党。
眼下的时间点,所有朝臣和朝臣们背后站着的大户们,都绷着一根弦,不管是举荐东林还是阉党,都会弄的再次斗起来。
此时此刻,举荐这种没有明确党属的,最为恰当。
耿如杞入狱,算他倒霉,他当初只是不想给魏忠贤立生祠,而宣恩威、宽法网、核屯盐、清赋偿、除奸贪、明侦探,这一桩桩事,把当地的大户得罪的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