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萧萧,幽月照影,碧绿的嘉陵江水带着一分优雅,与那一条无边无际,滚滚而来的大江激流相迎。初时还气势不凡,漩涡翻滚。不久后,无声无息的融入大江,声势浩大的向东流去。
路了了站在南平郡的码头边,手里拿着一本经书心情郁结。心中发下宏愿时自得意满,意气风发,可现实的艰难,往往让人垂头丧气,灰头土脸。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路了了此时却觉得,入仕难,更比青天难。
自己早年虽然有着乡贡的身份,可后来一身所学,却是那鬼谷纵横之术。在这个儒家独大的时代,想要出头,除了融入之中,几乎没有别的出路。一无那惊世之作向权贵公卿投卷,二来诗词头上压着太白那座山。难道自己只能去考明经吗?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这考明经出来的,有什么前途啊。
得知路了了决定参加明年的春闱,除了读书,什么杂事都轮不到他做了。无花和尚与两位姑娘卖掉了马车,买了些船路上的用度之物,一路笑着走了过来。
“脸色这么难看,你是怎么了?”对于准备参加春闱的路大爷,唐小七现在身段放得很低,小心翼翼的问道。
“哎!”路了了叹了一口气:“我发现,拜太白先生为师是一个错误,熟读他的诗集是更大的错误。”
看看一头雾水的三人,路了了摇摇头问道:“船位定好了么?”
“定好了,两间上等的舱房,还供应每天的食物,就是稍微贵了些。”唐小七有些兴奋,又有些心疼。
脑子不知道怎么转的,路了了此时想到的居然是,风流无花小和尚再也不能夜会落落小尼姑,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哈,哈哈!没关系,没关系。钱花多点没关系,怎么也不能让你们两位娇滴滴的小姑娘,去住那臭气哄哄的通房。”;
客船顺流而下,乘奔御风,瞬息千里。行得半日,只见两岸绝壁丛生,奇松异柏,悬空而挺,悬泉瀑布,飞漱期间。林寒涧肃,高猿长啸,空谷传响,哀啭久绝。一行人站在船头,觉得惊险刺激,时而尖叫不已,可就是没人愿意错过这两岸美丽的景致,畅快兴奋的感觉。
路了了心情激荡,忍不住想要吟上两句,一把折扇摇了半天,最终没能吐出半句。可身边的唐小七脸色惨白,吐的那个酣畅淋漓。不远处,一位衣衫华贵的年轻公子,在两位精悍的护卫看护下,扶住船梆,和唐小七遥相应和。
唐小七脸色苍白,身体虚脱一般倚在路了了的身上很是难受,但她依然抓紧路了了衣衫。死活不愿意进入那狭窄的舱房发闷。在船舷吹风呕吐,即使难受得要死,总有路了了在身旁依靠。
一位护卫取出一精美的瓷瓶,放在那位年轻公子鼻端让他闻了闻,过了一会儿,倒是轻松了不少。有些同情的看了唐小七一眼,同病相怜,忍不住走了过来。
“这位姑娘应该是第一次坐船吧?江上水急风大,你看她这样吐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进船舱躺下休息为好。”;
路了了还未回话,唐小七死命的摇
头。路了了歉然一笑,无奈的摇摇头、
“小弟这里有些药物,自己用过之后,倒是减轻了不少。兄台要是不嫌弃的话,倒可以让这位姑娘试一试。”;
眼见唐小七难受得想要死过去一般,对方又温文有礼,路了了哪里还会客气:“多谢兄台相助,扬州路了了有礼了。”
接过瓷瓶让唐小七闻了一会儿,不顾她哀怨可怜的眼神,扶进舱房让小尼姑落落照顾,自己又回来向那公子致谢。
“小弟罗颠杨,绵州西昌县乡贡。此番远游,准备参加东都洛阳的秋闱。我见路兄气度不凡,应该也是读书人,这次洛阳秋闱,路兄会参加么?”;年轻公子很是客气的问道。
天宝年间科考重诗赋,想要进士及第必须诗赋出众。路了了不说那进士及第了,连明经都得捡起来重温,哪里有信心参加这次秋闱。
“小弟倒是那扬州金水县贡生,离家远游日久。先回家探望父母,与未过门的妻子成亲后,再参加长安的春闱。这次的秋闱大比,准备不足,倒是不会参加。”;
路了了微微一笑,倒也不想输了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