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外面罚站了半柱香的时间,齐夫子便唤我们进去了,小柳的夫子还是不让她进门,云昭就拉着小柳和我们一道了,齐夫子看了眼云昭和小柳也没说什么,继续拿起一份课业看着。

    我坐回位子,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腿肚,问了下前排的人,她说齐夫子已经讲完了,让我们练字。

    我道了谢,乖乖拿起笔,翻到夫子讲过的地方,在纸上写字。芝兰她们也埋头练字。小柳则是趴在书案上侧头看着云昭。

    我收回视线,一笔一划的认真抄录着课文,只是一首短诗,是我第一次认字时阿娘念给我的,我一边抄书,脑中的思绪又飞了开来。

    下个月的千灯节安姨娘会来这边,听说又有新的话本故事,安姨娘说会安排人来接我,就不用了麻烦哥哥们了。唔,我应该是有告诉哥哥们我认识安姨娘的事,就算我没说的话,阿娘也应该说过吧。

    还有袁哥哥,也不知道哥哥们有没有帮我找到,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日袁哥哥一脸笑意的样子,袁哥哥的样子是真好看,袁哥哥还说要给我糕点吃,嘿嘿嘿,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痴笑了起来。

    “咳咳咳。”齐夫子突然咳嗽了几声,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立马压下自己上扬的嘴角,挺直了腰,故作镇定地继续练字,等了好一会,抬眼偷看了一下齐夫子,还在看卷子,这才放下心来,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袁疏济,袁疏济,究竟是哪几个字呢?我重新拿出一张干净的宣纸,在纸上写下我认为的几个字:袁书济、袁梳系。嗯唔,应该不会是这个,抬笔划掉了刚写下的名字,拿着笔继续思考还有可能是哪几个字,嘴里一边默念着袁哥哥的名字,念着念着,手下不由得写出一个“悸”字。

    我停下笔,笔尖停在字旁,晕开一小点墨水,我赶忙移开笔对着纸吹了吹,看这个字,脑子里想起阿娘教我认这个字时的情形……

    “阿娘这个字念什么啊?‘见汝心欢,情什么不由身。’”一个女娃拿着个小册子,跑进一间屋子,屋子里坐着个面容柔美的女人,梳着妇人的发髻,正在案前刺绣。

    女娃小布跑到妇人的身边,拉了拉妇人的衣角,察觉到衣角被扯,妇人放下绣绷,笑着将女娃抱到自己怀中,女娃拉着妇人的手,一手指着册子,眼巴巴的看着妇人。

    妇人将女娃拿得册子放到案桌上,一手环着怀里的孩子,一手指着那个字说:“这个字是‘悸’,见汝心欢,情悸不由身。”

    “‘悸’?”女娃重复了一遍妇人的话,妇人点了点头,女娃重新看向册子继续好奇地问:“阿娘,这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会‘不由身’啊?”

    “就是见到自己喜欢的人,心情过于激动身子不受控制。”妇人柔柔的解释着,拿起册子,自己轻声念出“情悸不由身,但求小姐垂怜,自不胜欣喜……”,念着念着,妇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一双秀气的眉紧蹙了起来。

    “圆妞!你是不是又翻我屋里的话本了?”一个半大的少年,气冲冲地跑进了屋里,在看到屋里坐着的妇人时,急停了脚步,规规矩矩地站好喊了声“娘。”

    “这是你屋里的?”妇人合上册子,面带怒气的看着少年。

    少年看了眼妇人手上的册子,瞳孔一缩,尬笑了几声“哈哈,不是我的!是我从爹那拿来的!”说完,头也不回撒腿就跑了出去。

    “妞妞,你自己去找哥哥呆到晚饭之前,让钰儿教你认字,阿娘去找你阿爹和玦儿有些事。”妇人将女娃放到地上,替女娃整理了下压皱了的衣摆,脸色和善地拿着册子往外走去……

    我摇了摇头,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摇出去,正想着要把这个“悸”字划掉时,齐夫子让我们将课上的抄录一个个交给他,我只好先放下笔,拿上我的课业和芝兰她们一起排好队。

    齐夫子接过我的卷子,认真地看了看,拿着蘸了朱砂的笔,在我的卷子上写上批语,一边写一边布置我今日的课业:“行了,可以回去了,回去后再把后一篇抄写一遍,不认识的字可以问同屋年长的,明日再交给我。”

    “知道了,齐夫子。”我接过我的卷子,回到我的位置上开始收拾东西,本想着把这张写满名字的纸团一团扔掉,拿着纸的时候又想了想还是仔细地折好,夹在书里一起收拾到袋子里。

    我对着芝兰她们摆了摆手算是道别,自己拿着书袋往住的院子走去,上了一早上的课,看日头快要正午了,吃过了午饭可以去找哥哥们。

    四院的课是只有上午,上午夫子教三个时辰,三个时辰里,夫子会留半个时辰的时间给学生答疑,练习,下午夫子虽然还在,但是都是要自己去找夫子的。

    若是策论的话,则是一整天的时间,四院是每隔一月便会有场论赛,不论年纪不论是地位,只要想参加就可以登记,那日四院门前会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盛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