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会开到这个地步,真的没法再继续下去了。好在午餐时间已到,杨新宇适时地打了个哈哈,宣布上午的会就开到这,大家一起去用餐、休息,余下的事情到下午再继续讨论。
大家都是聪明人,懂得进退之道,听到杨新宇这样说,所有的人似乎一下子忘记了刚才剑拔弩张的场景,全都换上了一副轻松的嘴脸,纷纷站起身,故意地大声与同僚招呼着,以显示自己心情的愉快。几位企业领导则直接走到杨新宇的身边,叫着“老杨”、“新宇”之类的昵称,对于刚才谈论的话题只字不提。
一干人等闹闹哄哄地走向机械委的小食堂,没有人注意到,秦海落在了所有人的后面,与同样低着头走在后面的张岱渭凑到了一处。
“张工,吃饭去吗?”秦海用平常的口吻招呼道。
“嗯?”张岱渭没有料到会有人与自己打招呼,一时有些吃惊。待到看清招呼自己的人是秦海,他苦笑了一声,说道:“是秦总啊,我不打算去吃饭了,我刚才在会上说的那些话……你也懂的。”
“那正好,我也找不到吃饭的地方呢,机械委外面有一家小馆子,啤酒鸭做得不错,要不咱们去尝尝?”秦海对张岱渭的处境没有任何感觉,笑呵呵地邀请道。
“你和我?”张岱渭的吃惊又甚了一分,他看了看左右,确信秦海刚才那话是对自己说的,这才回答道:“秦总,你应该去和领导们一起吃饭才是啊,你是贵宾啊。”
“我算什么贵宾,我和你一样。就是个搞技术的。”秦海说道,一边说,一边引导着张岱渭向机械委的院子外面走。
张岱渭不知该如何拒绝秦海的好意,只能半推半就地跟着秦海,同时诧异地问道:“听说秦总的大秦工业集团是一家大型企业,你是当董事长的。怎么会是搞技术的呢?”
“我办企业,本身就是靠技术起家的。”秦海解释道,“你听说过安河材料学院吗?”
“当然听说过。”张岱渭道,“那可是咱们国家材料学界的黄埔军校啊,这几年出的成果太多了。”
“黄埔军校?这个说法倒是挺有趣。”秦海笑道,“你可能不知道吧,安河材料学院是我们大秦集团下属的。”
“你说什么?”张岱渭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嘴巴张得老大,犹豫了一小会。他才带着猜测的口吻问道:“秦总,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和安河材料学院有合作关系?”
“不是合作关系,而是隶属关系。安河材料学院是隶属于大秦工业集团的。对了,安河省因为给学院提供了土地,也占有一小部分的股权,但比例很小,可以忽略不计,安河材料学院就是我们的。”秦海说道。
从刚才张岱渭与他的对话中。秦海知道张岱渭对大秦集团的了解不深,也不知道他这个董事长斤两如何。大秦集团这个名字。张岱渭肯定是听说过的,但因为不是同一个行业,加上国企职工对于民企的天然的蔑视,所以张岱渭并不认为大秦集团有什么特别了不起的地方。如果张岱渭知道秦海竟然是如此大的一家企业的董事长,恐怕早就吓得不敢往前走了。
现在的结果就正是如此,听说大名鼎鼎的安河材料学院居然是大秦集团的下属机构。换句话说,秦海本人就是安河材料学院的老板,张岱渭心中的惊讶简直是无法言表了。他对大秦集团完全无感觉,但对安河材料学院一向是十分膜拜的。可是这样一个学院,上千名全国顶尖的材料学者。居然都是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年轻的董事长的下属,张岱渭觉得脑子都不够用了。
“那……那……你们大秦集团……怎么可能养得起这么大的一个学院呢?”张岱渭结结巴巴地问道。
秦海笑着说道:“这个问题不急,咱们先去把酒菜点上,慢慢聊。中午休息的时间还挺长,我估计领导们吃饭也没那么快,咱们有的是时间来谈这些事。”
“嗯,好吧……”张岱渭只能照着秦海的意思做了,他觉得自己在秦海面前根本就没有什么争辩的权力。
两个人出了机械委大院,拐过一个街口,果然发现了一家小饭店。饭店的门面不大,但颇整洁,透过明亮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吃饭的人不算多,环境颇为不错。
秦海此前来过一次这家小饭馆,此时便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找到一个靠窗的两人座位,让张岱渭坐下,然后向走过来的服务员交代了几个菜名,服务员答应一声,便去备菜去了。
“张工,你经常来京城吗?”秦海坐在张岱渭对面,随口拉着家常。
“嗯,来过几回,都是来开会。”张岱渭应道。
“你在北店集团,是做哪方面工作的呢?”秦海又问道。
张岱渭叹道:“我是学汽车制造的,在北店集团七八年时间,啥都干过,车型设计、工艺、装备、材料,典型的万金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