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感动。
在前一世,他看过许多非常“理智”的文章,文章里有理有据地分析了你为什么要爱国,在什么情况下可以不爱国。比如说“你爱国,国爱你吗”,或者说“这样的国家如何让人去爱”。
事实上,在秦海穿越之前的年代,中国已然是从积弱积贫的状态中挣脱出来,工业总产值全球第一、发电量全球第一、钢产量全球第一、高铁里程全球第一……说得直白一点,这已经是一个“值得”去爱的国家了。
即使如此,仍然有人告诉你这个国是不应该爱的,因为它的护照上没有写着“谁敢欺负你,我就揍丫的”,它的孩子没有奥特曼那样的强健体魄,它的下水道旁边没有油纸包和白铁片……
而在90年代初期,国家还在遭受着西方的联合制裁,经济不振,连孙玉智这样的知识精英都生活在困苦之中,“崩溃”二字并非只是弱智学者们的预言,而是实实在在悬在中国头上的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可以这样说,在这个时候,任何最乐观的人都找不出一点点爱国的理由。
可是,爱国需要理由吗?
孙玉智一句简简单单的“总得有人留下来”,已经足够了。他没有什么豪言壮语,甚至kěnéng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过这件事有什么伟大意义,他只是执着地认为,这样一个国家,总得有人留下来做事。这就像当年迎着炮火,明知必死却依然含笑冲向敌阵的士兵,胜利与否与他们已经无缘,他们只是zhào,必须有人去慷慨赴死。
中华民族5000年的历史上从来不缺乏理智的聪明人。但这个民族能够生生不息,靠的是无数偏执的守望者。
“孙老师,你跟我走吧。”秦海脱口而出。
“去哪?”孙玉智诧异地问道。
“我准备建一所材料学院,在安河省。所有搞材料的人才我都要。像您这样的专家,月薪不少于1000元,一次性给1万元安家费。初期提供两室一厅的住房,以后再调大的。研究条件方面,保证实验条件不低于你现在的实验室水平,每年不少于10万元的研究经费。”秦海像说相声贯口一样,哗啦哗啦地开出了一系列的条件。
“这……”孙玉智被秦海这番话彻底说愣了,他看看秦海,又看看陈贺千,一时不zhào该如何回答才好。
陈贺千转头看着秦海,说道:“小秦。咱们来之前,你可没跟我说过这个。”
“我是临时起意的。”秦海说道,其实他在陈贺千那里的时候,已经隐约有了这样的想法,只是还不确定。看过孙玉智的生活状况之后,他便下定了决心。既然国家拿不出钱来,那就由他来出钱吧,至少先把这些学者养起来再说。nnd。让这些学术大牛住在筒子楼里,真是暴殄天物啊。
“临时起意!”陈贺千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临时起意,你就敢答应这么多条件?你要建材料学院,和谁合办?教委能不能批准?有没有场地?编制是多少?怎么招生?你这些都没考虑,就敢说出这么多条件?”
“我不打算和谁合办。”秦海说道,“我也不需要教委批准,没有编制。我只是想给像孙老师这样的青年才俊提供一个施展才华的空间,让他们不至于把半辈子耗在这样的小屋子里!”
秦海说到这里,用手比划了一下,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几分怨气。他也zhào自己其实不该抱怨什么,国家的国力有限。不kěnéng满足大家的要求。但他就是觉得郁抑难当,非得吼一嗓子才能渲泻出来。
“小秦,你为什么要建材料学院?”孙玉智首先回过神来了,秦海说的那些条件,尽管让他觉得很不靠谱,但却是实实在在具有吸引力的。房子、票子,加上实验条件,是他最缺乏的东西。相比离乡背井去国外发展,如果在国内能够得到这样的条件,他是更愿意接受的。
“材料是百年大计,我们国家耽误不起。”秦海说道。
“这……”孙玉智被秦海的话给噎着了。不是说秦海的话不对,而是秦海的出发点太高大上了,让他觉得心里发虚。材料是国之基石,这一点但凡是干这行的,心里都清楚。时下国内对于材料学科的研究投入不足,导致这一学科发展滞后,孙玉智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可是,所有这一切,与你秦海有什么关系?
秦海看着孙玉智和陈贺千的表情,呵呵地笑了起来,说道:“好吧,我说这些kěnéng显得太爱国了,两位老师都不信吧?那我就说点实在的。孙老师,还有其他一些老师,都是有才华的人,可惜在国内现有的条件下,你们的才华得不到施展,白白浪费了。
我呢,是一个商人,我想把你们浪费的才华开发出来,变成钱。一大半进我的口袋,一小半用来改善你们的生活,也帮助你们出更hǎode成果。这个解释是不是更容易让人接受一点?”
陈贺千皱了皱眉头,斥道:“刚才还说了几句正经话,一转身又胡说八道了。你小秦是这种唯利是图的人吗?我还不了解你?”
对于秦海,陈贺千的确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方面,这个年轻人做事很大方,在涉及到国家利益和个人利益的ènti上,颇有一些全局观念;但另一方面,他又绝非老一代学者眼中的正人君子,他对挣钱的事情极其热衷,用掉在钱眼里来形容也并不为过。
秦海曾经资助过陈贺千的研究,对于李林广和岳昆的研究更是不惜重金。但与此同时,他也从这种资助中间获得了丰厚的回报,陈贺千帮他开发的一种特种钢材,在国外市场上卖得很好,收益早就超过他给陈贺千的投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