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十岁起开始打拳,无论春秋,无论寒暑,早晚两遍,从未耽误,打拳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入到骨子里,到后来才知道这拳叫一道拳,名字还挺傲气,庄游颇喜欢。以前听镇上说书人讲大侠神功盖世,什么屠龙掌法,落花流水拳什么的,个个牛气哄哄的很,搞得庄游也梦想着有一套一说出来就霸气的不得了的武功,为此还纠结了许久。一道拳,没有多霸气嘛,跟那些毁天灭地屠神斩仙的神功没法比,但庄游很喜欢,不为别的,好记得很,搞那些虚的没用。
大叔说一道是霸道,庄游在一本书里见过儒家圣人说过,““故明其不并之行,信其友敌之道,天下无王,霸主则常胜矣。是知霸道者也。”庄游觉得自己不是这样的性子,师傅也说这拳法在自己手上不显功夫,所以自己才练剑的。
眼下剑都丢了,只能捡起拳法了,毕竟老朋友,就是脾气不大对头也熟的不行了。
站好拳桩,气息吐纳,真气周转,庄游平静下来,看着前方。
看台上先生们都盯着少年,齐东来半闭着的眼皮子抬起少许,又闭了下去,换了个姿势靠着。
学生们没看出庄游用的啥招,没见过庄游用拳啊,但他们感受到了少年气质的变化,镇压山河谈不上,小小金刚怒目算什么!
邵林斯出手了,他第一次主动出手了,手中长棍裹挟风雷,散发飘荡,周身肌肤泛起黄色,何谓金刚怒目,所以降妖伏魔。
一拳打出,开山一式,浩浩荡荡,一往无前,周身真气倾泻的一干二净,激起的雪花四溅,在空中磨灭殆尽,没有半点痕迹。
雪花依旧飘忽忽的下着,风吹过,改变了它们下落的轨迹,而台上,也已告一段落了。庄游捡起归墟,抖落白雪,收入鞘,下了台,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北风的呼啸。
袁元远拉住他就开了话匣子,韩小果也不顾矜持贴近倾听,连一贯冷漠以对的拓跋昊都有些惊奇。
拒绝了他人的搀扶,脸色发白的邵林斯撑着棍子走远,回头看了看交谈中的少年少女们,头也不回的走了,这拳法很浓的释家味道啊,不过邵林斯没有问也不想问。
自己,也不过曾是个过空门而不入的可怜人罢了。
想起那个破落寺庙里的悲苦面容,邵林斯握紧了棍子,有些后悔了啊。
老秃驴会不会后悔当年收养我呢?养了个白眼狼,为了不当和尚而离家出走,为了那个所谓的红尘修行,来到了白鹿学院。揉揉挨了一拳的胸口,疼的咧嘴,要是当了和尚,我应该还吃着老秃驴的没点油盐的斋饭吧。
摇了摇头,邵林斯不再多想,把思绪抛在风雪中。
人群中的梅鱼苼张大的嘴巴好一会儿才闭上,眼神复杂的看向庄游,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接下来的十二人将在三日后迎来第三轮,而与此同时,丙子科的考核里,十数天过去了,还没学生从连绵山峦里出来,这大雪天里,真不简单啊!要知道,学院里也会在考核中增加困难,反正怎么难受怎么来。
难得的休息,庄游决定到书斋里找本好书看看,权当消遣了,在泡杯茶,简直是神仙般日子。
踩着雪地发出声,四周碧绿竹林,慢悠悠的走着,庄游停了下来,三分惊讶七分害怕,旁人见了,肯定以为是何等洪水猛兽。哪知对面分明是明眸皓齿的佳人一个。
“梅姑娘,有事吗?”庄游硬着头皮问候道。
“出手吧!”
看着眼前拔剑颇显英武的姑娘,庄游无奈道:“学院规定,学生不准私斗,否则……”
“啊啊啊,我不听我不听,我就要打死你。”
梅鱼苼张牙舞爪挥着剑冲了上来,什么长留剑法淑女形象然不顾了,把庄游吓得满地乱跑,后面人则咬着牙使劲的追。
少年跑,少女追,可惜没旁人在,不然肯定会鄙夷这等胆小少年,庄游毫不在意,默默跑着,还不时回头望望,梅鱼苼跑累了,他也放慢脚步,跑快了,他迈开腿就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