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酒瞬间心理平衡了很多:“我昨天怎么没挠死你呢?”
忽然间成了行动不便的人,她最后还是被顾延霆抱去卫生间洗漱的。
原本她还有些不习惯,但使唤这人的次数多了之后,也就心安理得起来,窝在温暖的被子里面,动动嘴皮子就有人端着水杯过来喂她。
还别说,忽略身体上的酸痛,这生活还是挺惬意的。
然后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又一个夜晚来临。
姜酒第二天的时候,死活都不愿意在卧室里躺着了。
她必须给自己找些事情干,而不是傻呵呵的养好身体,像一朵吸足阳光的花儿似的,到晚上再给人采摘,
顾延霆便也笑着答应了她,从衣帽间拿了外出的衣服出来,慢条斯理给她穿上。
又半蹲在地上给她套了袜子:“正好今天是周日,咱们去疗养院看看你母亲,你父亲的案子也在重新审理中,顺便去看守所探视一下他。”
如果没有顾延霆,姜酒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去见她的父母,养育她长大的人只有小叔,而名义上的‘爸爸妈妈’,只是多一层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已。
但如今有了相爱的人,她的心境也变得不同,后方有人支撑着她,也让她有了底气,可以更多的触碰内心的底线,处理原先杂乱的亲缘关系。
受挫也好,不开心也罢,大不了她重新缩回壳里,反正有人会处理后续的事情,会保护她不受伤害。
一年多的时间没见,姜有成头上竟有了很多的白发,中年男人畏畏缩缩,早就没有了之前趾高气昂的样子。
“爸爸。”姜酒隔着探视的窗口叫了一声,内心出奇的平静:“你有没有过后悔的时候?”
后悔当初背叛家庭,信任了不该信任的人,被秦小燕和郑国渠害得公司破产,自己也锒铛入狱。
后悔没有好好对待唯一的女儿,没有好好对待妻子,原本温馨的家庭濒临破散。
“对不起。”中年男人只是低着头,干巴巴的道了声歉。
姜酒忽然就觉得无趣。
失败者的道歉从来都是迫于形势,心不甘情不愿,听了也没意思。
更何况,她要姜有成的道歉做什么?她现在活的很好,即便从来没有这样一个父亲,对她的生活也没有丝毫影响。
站起身走出来,跟顾延霆一起走出看守所大门时,她才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其实…在这些年来一直都在较着劲儿,跟自己,跟生活,跟父母,人总是有这样的执念,得不到的就拼命索取,像个讨好人格似的,企图向抛弃自己的父母证明价值。”
男人牵住她的手,沉默的站下身听她叙述。
“然后现在就觉得挺没意思的,放弃了保研的机会,跑回来收拾我爸爸留下来的烂摊子,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挣钱,把不属于自己的责任统统揽在身上,都快忘了快乐是什么感觉,完全是为了别人而活着…我根本就不喜欢开公司,商业竞争里面充满了尔虞我诈,让我疲惫又恶心。”
中午的阳光正好,和煦的微风袭来,她站下来打量太阳,第一次认认真真思考自己这几年来的所作所为,从青涩的学生成为一个商人,她确实成功了,但也怅然若失。
尤其在大学校庆的那次,她遇到之前十分敬重的老教授,老人家惋惜的眼神她一直不能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