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撞见了,我干脆问了几句他的情况，看样子应该不需要我预料的那么久才会康复，”许忻估算了一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按照这种进度,他真是恢复得最快的了，这也归功于他的配合治疗。而且在国外的时候估计他就已经基本康复，最难过的这一关在你这里，能和你维持正常的接触……不,亲密接触,基本就是恢复正常了，至少心理是差不多了。”
她叹了口气：“是我算错了,不过以前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就当是个参考了。当然，没全部康复之前,你还得定时带他去我那里检查两次。药也得按期量吃。”
许慎看着对面紧闭的金属门,那里的声音又不知不觉弱了下去,听不太清里面在说些什么了，夜幕已经完全落下，屋里厨房的饭菜还盖着,不过大概也已经不太热了。
许慎准备让他们先吃，但直到江堇把一碗饭没心没肺地扒完了,又去兴致勃勃地摆弄余临那只拿回来的单反，许忻也握着筷子坐在桌边没动。
这一桌菜卖相都很好看,闻着也香，看得出来是精心准备的，但余临一直没出来，许慎也就一直守在门口,一低头发现江堇撞到他的裤腿。
从鬼哭狼嚎的江小堇同学手里好说歹说抢过了被他玩的快散架的单反，也算久别重逢的舅甥俩正嘻嘻哈哈地打闹着，许慎听见他姐说：
“看来今天这顿饭又吃不成了。”
许慎抬头：“怎么不吃？”
许忻从旁边的椅子上拎过自己的包，叹气说：“你们做主人的都没上桌。我个客人也不好一个人若无旁人地享受，今天来也来了，就是给你们拜个年，这就回去了。饭菜还是放回去热好了，你们等会自己吃吧。”
许慎无法，也没有多劝，倒是江堇这就要走，很是恋恋不舍了一番，出门前还在念叨小哥哥没能陪他好好玩一次，许忻半哄着他好不容易到了电梯那里，进去之前许忻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头对许慎道：
“他爸妈如果是因为他和你在一起这事找过来的，那大概不好办。忘了告诉你，前些天那个京大的帖子，热度太高了，不知道从谁那里传到爸妈的耳朵里去了。”
“我不反对你们，不代表爸妈就能接受，他们现在还没什么反应，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态度，”许忻抬手拍了拍许慎的肩膀，低声说，“出柜毕竟不是小事，他们要是反应激烈点都可以理解，你别冲动，又和爸妈吵起来……好好想想如果被问起来，怎么和爸妈解释吧。”
等人走远了，对面的门才终于打开。
许慎怕余临和家里人没有协商好，出来看见他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特意往门板后意思意思地躲了躲。这一眼却瞥见余父余母和来时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模样已经大不相同——
他们像是被一场谈话压垮了最后一根稻草，本就不是挺直的脊背更弯颓了下去，两个人都好像老了十来岁，满面都是疲惫的失神，余临站在他们身后，搀扶着余父出来，面容却很是平静。
临走之前，余父余母都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最终也没说什么，倒是余临站在走廊中央看着他们往电梯走，声音冷静：“车在楼下等着，票已经定好了，你们注意安全。”
他顿了顿，说：“再见。”
余临目送两人进了电梯，直到电梯门合上后才静立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复杂的心绪，锁住了对面的门，扭头往许慎的公寓里走。
他刚疑惑屋里怎么没有声音，一踏进门槛就看见许慎从门后窜出来，吓得刚平复到一半的心又直线式往回蹦，脚下一踉，差点栽进许慎怀里——实际上和栽在许慎怀里也差不多了。
许慎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他，往后退了一步又定住，憋笑道：“你是在对我投怀送抱吗？”
余临拍了下他的胳膊，力道不重，刚站稳便没好气道：“谁知道你躲在门后面？”
“好吧，我的错，吓到你了。”许慎顺从地认错，半揽住余临的肩膀，“你爸妈说些什么了？”
余临伸手想把他推开：“你姐姐和小堇……”
“他们走了。”
许慎见余临愣住，神色如常道：“刚走的。就我俩，你害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