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尴尬。
余临心里止不住地发虚。
也许普通人来给朋友的外甥庆祝生日是件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他也清楚他和许慎之间清清白白规规矩矩,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位他前天刚刚倾吐过心声的医生就是许慎的姐姐,他就十分地不自在。
现在还在许慎家里被撞见。
大门敞开着,几人就站在门口,许忻看了看许慎又看了看余临,因为听许慎说过余临就住在他对门,倒是没多想,笑道:“正好,我还想找你呢。小朋友跟我来。”
主卧连着书房,许忻开口向许慎借地方,他低头看了看不明所以的江堇,明白许忻这是要说些不方便让江堇听到的话,点了点头。
江堇频频朝卧室的方向看,见许慎不慌不忙地关了门,慢条斯理地打开盒子,把餐具摆上餐桌,有些疑惑:“舅舅,小哥哥和我妈妈要说什么呀?为什么要去书房里说?”
“他们当然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说,”许慎拍了拍他的头,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我去看看——你不是很喜欢切蛋糕吗?想不想试试?”
江堇嘟了嘟嘴,不太服气他敷衍自己,但小孩子注意力转移的都比较快——以前许慎怕他搞坏了蛋糕都不让他碰,今天竟然同意他玩切蛋糕了?
他乐颠颠地接过切蛋糕的塑料刀,爬上餐桌前的椅子,对着那个还未完全拆封的蛋糕开始瞎比划。
许慎提醒了一句:“一会儿还得吹蜡烛,你先等等别切。”
江堇眼角瞥见他进了卧室,舔了舔嘴唇,盯着蛋糕的眼神如狼似虎冒着绿光,显然并不打算听他舅舅说的话: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白白放过呢?
舅舅不在,那一定要先下手……为……为什么来着?
算了,不管了,切蛋糕!
许慎的公寓的风格十分冷淡,和他本人的性格极其不符,黑白调的装饰蔓延到书房,书架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专业书、课外名著等等。
除此之外只有一张工作椅和一张休息时用的小沙发,书桌上放着电脑和几本翻开还没看完的书。
许忻虽然来的不多,但也进来坐过两次,但余临却是第一次来,刚刚还经过了卧室,见到许慎平时生活休息的地方,他心里有种很奇妙的感觉,一时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许忻的声音将他的思路拉回了现实:“我也是第一次遇见你这种情况,上次询问的有些匆忙,很多细节还没有确定,我回去之后重新翻阅了一下相关医书,有一些方面还需要你再确认一下,可以吗?”
回忆自己曾经受过的痛苦是件很残忍的事,但余临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声地点了点头。
好在他上次说的经历已经差不多了,许忻问的是其他的方面:“从那里面出来之后……平常的睡眠质量怎么样?”
余临的口吻平铺直叙:“早一些的时候……睡不着,失眠。后来就是睡着了,但整夜整夜地做噩梦,会时不时地踩空惊醒。再之后找了心理医生……现在虽然睡不深,但也很少失眠了。”
许忻点点头,她手里拿着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拿出来的笔记,“做噩梦,是会梦见在那里面经历过的事情吗?”
余临默认。
“那方便透露一下,你之前有过抑郁倾向吗?比如产生过……自杀的想法?不管是在那里面,还是那之后或之后?”
余临坐在沙发上的姿势像是一尊沉默的塑像,今天没有太阳,也没有下雨,天气阴沉沉的,万里无云的窗外,和室内一样安静死寂,好像时空突然凝滞在了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