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就想不到,许忻说的那个“这两天才有空的病人”就是余临。
他怎么就想不到,余临为什么会主动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谁能想到这么巧。
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余临心间那点隐秘的不安便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得了养料野草般疯长起来,心跳声像是从死寂的角落里重新链接上了大脑,往左一窜再向右一蹦,眼睁睁地盯着许忻起身,疑惑地走过去开门,最后在门把手往下拉开的一瞬间,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许慎站在门口。
面前他姐正挡着门,皱眉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平常不是不喜欢来这儿吗?怎么突然……”
许慎的目光从她脸上掠过,径直落在了里面坐在沙发上的余临身上。
四目相对。
许慎第一时间注意到的竟然是他只穿了一件白色低领毛衣,棉袄脱下来放到了一边的沙发上——屋里虽然开着暖气,但他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不懂怎么照顾自己。
敲门是一时冲动,但他不后悔。
许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见这两个人默默对视着都没有说话,不由得愣了愣,嘴里的话戛然而止,拐了个弯儿:“阿慎,这就是你昨天说的那……”那个朋友?
许慎飞速打断她:“姐。”
……
姐?
余临往前数十年的人生,从未有过这样感觉动弹不得的情况。
不仅是手脚,连同脑子都一起冻进了冰天雪地。
他甚至都听不清许慎站在那里和许忻说了句什么,这位温柔知性的心理医生便转过身,和和气气地冲他笑:“早说你是阿慎介绍来的朋友,也不用这样拘谨了。”
许忻是学心理的,她当然看得出两个人的气氛有点奇怪,但她来不及细想,因为许慎刚刚跟他跟余临约好了,说来接他回去一起吃饭,无声地催促她尽快结单。
“你的情况有点复杂,我也没遇到过多少,需要定期观察缓慢治疗,还要配合药物……这样吧,回去之后半个月来我这里一次,我把需要用的药单发给阿慎……”
余临麻木地站起来,顺着许慎的眼前一步步走出了门,他好歹留了几分清醒,说要付医疗费时许忻摆了摆手:“定金已经付过了,你回头把钱转给阿慎吧……治疗有效果了我才好意思收。”
许慎留在后面,见余临走出去了,才沙哑着开口:“姐,过两天我再来找你,今天他说的这些事……”
“你都听到了?”许忻诧异地看他,“……放心,我有职业操守,保护病人的隐私也是我的职责。”
她拍了拍许慎的肩膀,伸手指了指门外,“我怎么感觉你这位朋友……好像并不是很乐意在这里看到你?你不是说是你介绍他来的吗?”
许慎没理她,打了声招呼便快步跟着余临的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