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从屋中传出来的枪响声,把等在屋外的人都吓了一激灵。下意识的,翁钦源就想要冲进去,但却被站在旁边的孙鹤峰紧紧拉住。
“你冷静一点!”孙鹤峰低声说道:“你既然已经来找何远帮忙了,那就应该相信他的能力和他的冷静,他如果是个非常冲动的人,也不可能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得相信他,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不会伤到你的嫌疑人的!”
翁钦源冲动的大脑顿时冷静下来,他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怎么会不相信他呢?只是刚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罢了,真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样的办法问到口供。”
屋内,何远依旧稳稳当当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面已经被他吓破了胆的家伙满脸冷汗,却还是不得不在枪口的逼迫之下坐回自己的位置。
“怕什么呢?我又不会真的打到你。”
何远的笑容很冷,看上去就像是在微笑的恶魔,他手中的枪口若有若无的对准,坐在对面的邱仁甫,漫不经心的在要害地方到处晃着。
“只是给你一个提醒而已,不要枉顾我的问题。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你拥有不回答的权利,但是我也拥有发泄的权利。不要试图考验我的耐心,我恐怕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有耐心。”
邱仁甫分身上下都在哆嗦,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惹上了这样一个疯子。
如果可以的话,他根本不希望这个人和自己有任何的牵连,但是,实际上,却总是事与愿违。
事情不可能按照他想要的方向发展,他也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现实。现在用于审讯他的就是这个疯子,比起地方的干部,他有更大的权限。
邱仁甫甚至在自己的脑袋之中脑补,这个人拥有的或许并不仅仅是开枪吓唬他的权利。
就看刚才那一枪,那颗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颊擦过去的子弹,就可以打碎他所有的幻想。面前的这个人,手上根本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死在他枪口下的人,没有上千又上百。对于这样的一个杀人如麻的家伙,如果他的枪口稍微偏那么一点点,一不小心把他打死了。那打死了也就只能是打死了而已,谁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一个正在被审讯中的犯了罪的罪人,和一个战功赫赫的司令员,孰轻孰重还需要去比较一下吗?简直是在显而易见不过的事情。
邱仁甫顿时就对自己脑补出来的东西感到万分的恐惧,他实在是不敢肯定,自己所想的事情到底会不会突然变成了真的。这个是人命如草芥的家伙,是不是真的会在审讯中一时失误杀了自己。
“好吧,让我来重复一下我刚刚的问题,你刚才可能是没有太听清楚,但这一次你可一定要把话听清了,因为我不希望自己再重复过第三遍。”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配枪,何远一边说道:“我来问,你来回答,告诉我你在我们的地方政府到底腐化了哪些人?我需要一个确切的名单以及附带的证据。你有十秒钟的时间考虑,现在已经开始计时了。”
何远的手指极有频率的,在桌上轻轻扣动,停在邱仁甫的耳朵里,甚至像是在听自己的死亡倒计时一样。
几乎是数到第十秒的同一刻,又是医生惊人的枪响,而伴随着那声枪响,是板凳再一次摔倒在地上的声音,邱仁甫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在他的眼前铺开,他甚至来不及揉一揉,自己摔疼了的部位,就庆幸自己又多活了几秒钟。
“不要对我的枪法抱有那么大的期望,你如果自己没有坐稳,摔倒撞到了子弹上,杀人的罪名我可是不会背负的。”何远皱着眉头说道,随后,又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小声嘟囔了一句,“明明不一定轮到去死的人,怎么就能这么想不开呢?坐几年牢而已,难道比死更可怕吗?我们的建议又不虐待犯人,有什么必要一定要去死吗?”
邱仁甫听着这几句都冷,就像是突然打破了自己最后一层心理防线似的,抬起头来,异常认真的对何远说道:“何司令员,你能够发誓保证我一定不会被判死刑吗?我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对于你们来说一定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你能确定不会杀我?”
“为什么要杀你?”何远说道:“不是有人还说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你自己想一想,看我跟你有什么血海深仇?我们和晋绥军以前打生打死恨不得治对方与死地,但是如果在战场上遇到他们投降的人,我难道就因为他们以前杀过我的部下,我就不允许他们投降吗?战场上各为其主而已,以前为别人做事,以后为我做事,没有背叛过我的人,我不是不能给他一次机会的。”
虽然没有从正面回答,但邱仁甫还是觉得自己碰到了救命稻草。他一直很害怕自己在没有用的时候会被除掉,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让自己看起来有用一些,这才是他一直不肯交代的原因。
而现在看来,比起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何远射杀的危险,交代了事情之后,他很有可能可以获得活下去的机会。
终于,他放下了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老实说道:“只要你能保护我,保住我这条命,那我愿意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我最近太着急的话,也不会如此饥不择食,更加不会被你们轻易的抓到把柄。如果我自己不说,你们肯定发现不了我最开始早上的人是你们下属贸易所的所长,一个转业的军人,名叫刘阳。”
在听到他说转业军人的时候,何远的眼皮就是一跳。紧接着,在听到刘阳这个名字的时候,何远的心里已经不知是一个什么样的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