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其实是个异常简单的事情,宋金忠给冯金祥讲了起来。
宋金忠说道:“旅长,我承认,这一次犯错的人,跟我有些关系。是我媳妇的亲侄子,千倾地一根苗,他们家三门就生了一个儿子,从小就当个宝。我跟我媳妇也没有儿子,对他,我是当我亲儿子一样看待的。这不是,那年,我媳妇为了保护我,被鬼子杀了吗?他家死了好几口人,他哥哥就当了兵,顺带着把这孩子也带进了部队,一晃,现在都当上班长了。平时作战的时候,也能服从命令听指挥,也是敢打敢拼的,在战士们之间,反应也不错。可是……谁知道,就有这么个财迷心窍的时候呢!他也是一时糊涂……”
“抢了人家老百姓的钱了?”冯金祥猜测道。
宋金忠说道:“那倒不是抢的,我们最近不是在给老百姓修缮房屋吗?眼看着就要入冬了,我们一直以来,都遵循着原则逐家逐户的修缮。先给没有房子的弄到房子,有房子的后修补。有户乡亲,他家里有那么点儿小钱,但也其实不富裕。生怕自己家排在后面,轮不到修缮就过冬了,所以就想要加个塞,给了那小子十块大洋,还有些也不知值不值钱的老物件,求他先修。这不,就被百姓告到了执法队去了。执法队说,这小子是贪墨腐败,一定要予以严惩。我也知道,这歪风邪气不能助长。事情虽小,那也算是坏事。但是……我媳妇就这一个亲侄子,想起我媳妇,我就……我总不能让他们家绝了后啊!”
冯金祥听了,也觉得为十块大洋搭进去一条人命,这有些可惜了。但是,规矩还是摆在那里,八路军不允许收百姓一针一线,更何况,这是贿赂的性质!
“你啊!”冯金祥狠狠地一跺脚,“我真是……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你到底长没长脑子?这本来不是天大的事情,都得被你捅出天大窟窿!还好事情还没有闹到首长那里,还有的转圜。我跟你说,你马上把人给我客客气气的放出来,我来陪他聊一聊,尽量大事化小。但是!贪墨的钱,一分钱都不许少,都给我退回去!这个班长不用干了,八路军战士他也不配当,开革出去!你别说别的,这已经是最轻的处置了!如果不是他们家出了好几个烈士,别说是你媳妇的侄子,就算是你亲爹,我照样不给你面子!”
“是是是,都是我一时糊涂。”宋金忠连忙低头认错,他说道:“那……那我这就去请他们出来。”
…………
十几分钟过去,人才被带到了冯金祥面前。
看到冯金祥,王四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立正敬礼道:“冯旅长好!久闻冯旅长大名,在司令部的时候,首长就尝尝夸你,说你向来服从命令不打折扣,是员能打硬仗的虎将。”
“哈哈,那是首长谬赞了。”冯金祥说道:“来来来,王四同志是吧?来,坐下来,我们……聊聊?”
王四坐了下来,却是正襟危坐,一点儿都不像是随便‘聊聊’的样子。
王四说道:“冯旅长,对于你部扣押我们执法队的事情,鉴于是第一次,而且还无例可循,我个人可以不予追究。但是,涉及到案子的事情,我就不能放松了,这一点,冯旅长你应该能够理解吧?”
冯金祥被他堵个正着,刚想说出口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冯金祥低声说道:“王四同志,我之前,也了解过这个事情的具体内容了。你可能不知道啊,这名同志,他是满门英烈啊!为抗战做过不少的贡献。而且,他个人,也是个不错的班长。这一次,收受贿赂,当然是他的不对,我也已经确定,马上将他开革出八路军,党籍一并革除,应该也可以算是从严处理了吧?毕竟……只是十块钱而已,不至于要命吧?王四同志,你说呢?”
王四冷笑一声,“十块钱?冯旅长,十块钱难道就不是贪污吗?要知道,十块钱,能买整整一百二十斤大米!一百二十斤,灾年掺上麦麸、掺上杂粮,能活多少人命?十块钱,不等同于人命吗?还不止一条!不需要其他的罪状,就这一条,就够枪毙他了!从老百姓口中抢粮食?你们都说我是土匪,我看这样的人更像是土匪!可耻!”
冯金祥愣怔了一下,被王四训得有些发懵。
要知道,他在四分区地位是很高的,一路走过来,他不是给何远当副手,就是当主力团团长,唯一的旅长,这都象征着他的特殊地位。
别说一个这样的从土匪改叛过来的家伙,就算是他下面的团长、营长,何曾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如此大力度的顶撞,让他一时间是真受不了。
“你什么意思?”冯金祥说:“怎么?你当个执法队长了不起了?你就可以草菅人命了?事情不能是你这么做的!就算是闹到首长那里,也不该这么判!我告诉你,你处理意见上面不是要有主官签字吗?我这个旅长现在就跟你说,你的处理意见,我不签!我不仅不签,我还要向首长去告你!拿着鸡毛当令箭,你个土匪有什么了不起!”
“打官司就打官司。”王四冷笑道:“这就给首长打电话吧,首长要是不同意我的举措,这个事情,就说明是我做错了。我不仅仅当众道歉,而且,主动辞去这项职务,不再像你们说的那样,祸害人了。但如果首长同意我的决定,还请冯旅长给我开开这方便之门!”
冯金祥说:“那是自然!我冯金祥没有不服从首长命令的时候!首长只要说这个人该杀,不能留,那我冯金祥亲自一枪崩了他!绝无二话!”
两个人堵着脾气,来到电话机旁边,一个电话打到何远那里。得知消息之后,何远片刻都没有停歇,让涉案的几个人一起到一趟司令部,把事情来个当面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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