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生会见到许许多多的美景,但是最令人动容心醉的美景却只有四种。
第一种是甘霖落在绝境旱地上的生机,第二种是天涯陌路逢知己时的欢喜,第三是金榜之上搏得一席的成果,第四种,也是大多数人更喜欢的一种,那就是洞房花烛时香床上美人的旖旎。
相信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能够面对这第四种还能极度冷静自持。
江长安偏偏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迎安阙卧房那张紫檀拔步床上此刻就蜷缩着一个美人,夜色昏黄烛光照耀之下,好似牡丹红,含苞待放。
走进迎安阙的时候是江长安走在前面,可刚一踏入房门,苏尚君已是低头将手从他手中抽开,默默走到桌前吹灭了几盏灯烛,她僵了一晌,像是下了决定,黑暗中簌簌衣带作响,等江长安将灯烛再燃起的时候,她已躲进了被窝,就像是青莲宗上那次一样将自己裹成一个粽子。
做完这一切,已似花光了全身气力,只露出一对顾盼眉目似有若无地看他,当四目相对时又急转他处,两颊酡红。
而作为房间中唯一一个男人,江长安的“不正常”并非是指什么生理上的难言之隐,而是面对此情此情,反倒不知如何是好。
他已经整整一年没有碰过女人,若是床上躺着的是姬虞筱,他早就饿虎扑食冲了上去,接下来必定是不眠不休的一晚。但面对至今仍是未经人事、清白之身的苏尚君则是另当别论。
这就像是让一个足足饿了四天五夜、此刻只想粗鲁地抓起一只烤全羊狼吞虎咽大快朵颐的糙汉子去细细品尝一块完美无瑕却吹弹可破的豆腐块,即便这块豆腐如何晶莹剔透,不为凡品,可任是浑身有十二分的力气也是无从下手。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她轻咬下唇,不经意的动作却有一股难言的魅惑,江长安急念凝神咒才遏制住再扑上去的冲动,而撩火之人依旧浑然不知,吞吞吐吐道:“很……”
“很什么?”
“很……不持礼节……”她完全低下头,隐有羞赫,却并未有太多小女儿般的姿态,眼神坚定无疑。
江长安不禁失笑,也明白这位宗主大人自小便被当
做青莲宗接权者培养调教,礼义廉耻三从四德在心中形如巍峨高山,今夜的所作所为已经有悖这些礼教。
“我喜欢你。”穆然,一句话从红唇中吐露出来,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忽而泛起一股倔强与决然。
江长安略微有些意外看着她,意外的并非是这股萦绕着两人心头的情愫,而是面前这位素来含蓄温婉的苏大宗主的直白。
“我喜欢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自己也忘了,初见你时,只认为你是一个满口不着边际的浪荡子,后来看了你写的许多诗词歌赋,就也感觉你好像有那么一些特别。对了,险些忘记了,还有你写的……”她急忙补充着,玉手却不小心扯开了遮面的锦被,刚刚平复些的脸颊再度暴露在空气中,顷刻烧的滚烫,又急急地扯上被子,眼眸如含春水,微喘着道:“还有你……你写的……那些故事话本,我也喜欢得很。”
江长安没来及开口,她又抬起头,深深吞吐了一口长气,脸色逐渐恢复如常,声音却尚有些微颤:“年前我自方道山赶到江州来,一心想着此生与你生未同室,死求同穴。心中后悔的事,就是未与你修作圆满,今夜所做一切,并非是把自己给你,是我想要你的,你要给我。”
似是为了掩盖羞意与慌乱,她凝眉正色,恍惚间带出一股宗主的威严,语气却带着面对未知的紧张,倒是让人忍俊不禁。
江长安闻言一滞,望着那对秋水瞳眸,呆了片刻,随后抬起被子翻入红帐。
“把……把灯灭了好吗?”那股刚树立起些许霸道的语气转瞬弱了下来,似吴侬软语,煞是动人。
簌……
烛火灭却,茫茫夜色中,只余窗缝散入的粒粒皎洁,呜呜寒风吹打在小船上,摇摇晃晃。
不知何时,一声夹杂痛苦与压抑的娇哼响起,被拉得悠长软绵的凄哀嗓音静默片刻,逐渐放声,逐渐婉转,逐渐愉悦……
第二日清晨,苏尚君便忍着不适早早起身,前去雪苑拜见了司雪衣与江天道两位准公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