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衣搜肠刮肚地思索一番,然而,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何时曾与萧咏有交集。

    论起亲戚,萧家与苏家毫无关联,但萧家也是三代列侯的京中勋贵之家,两家门第相当。

    难不成……父亲私下里做了什么决定,安排她出宫便嫁与萧家?

    苏荷衣的心脏发紧,浑身一震,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种猜测靠谱些。

    文武勾结,向来是朝中大忌。攻打南越一事乃是本朝最大的对外战,徐老将军被砍了脑袋后,萧咏便是军中大将,独揽首功。他年纪又轻,想来未来二三十年都该是前途无量,怪不得独孤霆如此紧张他!

    只是不知他何处听来的传闻,又联想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结党营私勾当!

    独孤霆眼看着身下女子从茫然转为愤恨,再变为凄楚可怜,最后居然笑中带泪,流露出了一抹受宠若惊。

    苏荷衣扭着腰把自己翻了过来,一双柔软细腻的手轻轻拢着胸前轻纱,媚眼如丝。

    “婚配之事从未听闻,也许是父亲糊涂,自作主张了!但是圣上对臣妾的家事如此用心,细致入微,臣妾……真是喜不自胜!”

    独孤霆眯了眯眼,一手将苏荷衣捞起来贴近自己。

    他当然看得出她在说假话,眼底的惊慌和意外之色骗不了人。但是,苏荷衣纤细的脖颈近在眼前,仿佛他只需要一手,便可彻底掌控这柔弱可怜的性命。

    这是将性命完完全全交在他手里,好像小狗儿对主人示弱,就是畅快地躺下露出肚皮。

    苏荷衣眼睛一闭,故意挺了挺胸,一副任君采劼,要杀要剐随你处置的模样。

    这两天的相处下来,她发现独孤霆并不像原先那般残暴可怖,胆子也壮了不少。苏荷衣此时就不信,独孤霆真能把一个眼神当做罪状,直接把她扔进大牢杀头?

    黑暗中仿佛有一场无声的交锋,她只能听见自己激烈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连带着头脑胀痛,背上的伤处好像也在火辣辣地跳动着。

    半晌,独孤霆手一松,苏荷衣便猝不及防跌回了床上。

    咬牙忍着痛,她双眼一睁,就看到独孤霆冷着脸也上了榻,虽然仍旧是不大高兴的样子,身上的煞气倒是减弱了几分。

    方才,亲眼看到苏荷衣眼神专注,呆呆望着萧咏的时候,独孤霆确实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焦躁在血液中流动。

    他恨不得当场便将她抱进怀里,强迫她看着自己,只能看着自己,不许挪开目光。

    但是,现在冷却了又觉得,一时冲动显得殊为可笑。

    前一世苏家和萧家的所谓“婚约”,都是萧咏自己在一场酒宴后失言才传出的,如今还连个影子也没有。他既然已经开始改变这宿命,又和她计较这些做什么?

    皇帝心里和自己赌气,一转眼却又看见苏荷衣蜷曲起了身子,双手抱膝坐到了一旁。

    她未施脂粉的小脸儿白的透明,残破的衣衫几乎遮盖不住,散发出被蹂躏破坏的美。

    苏荷衣的身子一直就不算好。

    每到秋末初春,季节变换,她的出现就会变得断断续续。偶尔有一次,独孤霆无意问起“那个总穿绿衣的苏氏人呢”,方才知道她常患咳喘之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