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张云帆心知再难令长老改变想法,不情不愿道:“弟子领罚。”

    从戒律堂出来,张云帆仍是想不通奚云珩怎么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居然会顺着他的话给他下套。

    确定三长老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张云帆叫住奚云珩,“喂,刚才那些话,谁教你的?”他才不信奚云珩能自己想出那些话,平日那么死脑筋的一个人,绝不可能突然能言善辩起来,除非是刚才来戒律堂的途中,有人向奚云珩灌输了什么。

    “我……”奚云珩刚开口,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张云帆就跟看戏法似的看着奚云珩变脸,上一秒还黑着脸的人下一秒就笑靥生花。

    “我自行领悟的,师兄还是快些去炼丹房报道吧。”

    奚云珩重新接收身体掌控权后,没管张云帆,径直回了弟子舍。

    道衍宗的外门弟子舍都是一人一间,简陋的木屋分布在山体各处。

    外门弟子白日需要到山顶学习各类法术,夜里练剑,没有严格的考核制度束缚弟子,大多数人都是得过且过。于他们而言,人生便是每日每夜的修炼和永无止境的孤独。弹指一挥间,一甲子过去,修炼突破不了瓶颈最终老死的大有人在。

    但那些离奚云珩太远,他还年轻,只看得见眼前的目标。

    一回木屋,奚云珩就问:“你真能助我筑基?”

    住在自己身体里的那人懒洋洋道:“是啊,你若不信,咱们便来试试?”

    无论是掌门,还是师兄师姐,他们都认为修炼是自己的事,是自己与天争,奚云珩从前也这样觉得,但当捷径摆到面前,他心动了。

    他心中有一份罪恶感,深呼吸好几次才平缓下来:“怎么试?”

    话音落,身体一僵,熟悉的不可控感再次袭来。

    这一次,奚云珩不再如前两次那般抗拒。

    他“看着”自己悠晃到附近寻找拳头大小的石头,然后将石头收集起来,在木屋内摆成一个圆形阵法。

    他从未见过这种阵法,充满了好奇:“这是什么阵?”

    “聚灵阵。”

    他觉得这人是在骗自己,“没有哪一本阵法书上的聚灵阵是这样的。”

    那人笑了:“你看过所有的阵法书吗?”

    “没有,但也差不多。”但凡能看到的,他都看了。

    那人便道:“还是看得不够多。”

    奚云珩难得被激出好胜之心:“外门弟子藏书阁内的书,都被我看完,确实没有一个阵法像你这般画的。”

    那人又笑了起来:“我说你看得不够多不是指阵法书。”他暂时掌控着奚云珩的身体,抬起手,点了点眼角,“是说你的眼界,别局限在一个门派的小小藏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