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王翠花脚步一滞,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什么邪恶的东西盯上,一股凉意沿着脊椎攀爬上了天灵盖,浑身顿时起了一层白毛汗,北风一吹,更觉寒凉,那种凉更加透彻入骨,甚至盖过了刚被她哥暴打的痛。
“姐你咋了,是不是身上疼?”
秀花小声地问,眼神中隐藏着幸灾乐祸,语气中却掺杂着一丝同病相怜的关心。她也会挨打,不过她尽量躲着她哥,宁可多干点家务活也不往他跟前凑,所以挨的打要少很多。
她姐则不同,可能是因为大了,要给自己攒嫁妆,就总想着从大哥那里抠点好东西出来,因此就殷勤备至地照顾大哥起居,被当成出气筒的次数也最多。
大哥住院花的都是家里的积蓄,她们都相信以大哥那奸滑的性子,手里肯定还存有好东西,只要能抠出来一点,嫁妆就不成问题,有了嫁妆,在婆家腰杆子才能硬。
翠花闻言,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幽幽的寒光,轻声说道:“没啥,咱快点走吧,越慢越沉。”那声音平静至极,让人听不出一丝情绪。
“......哦,好。”秀花撇嘴,不说拉倒。
村道上,呼啸的寒风夹杂着不堪入耳的叫骂声四下飘散,娘仨的身影渐行渐远。目睹这一切的村民纷纷摇头叹息,爱八卦的凑到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几句,然后各自慢慢散去。
吴娟嘴里哼着东方红,一蹦一跳地从外面回来,刚一进院就看到了正在井台边压水的大强,蹲在地上给鱼刮麟收拾内脏的大壮,还有站在旁边一脸笑意的康兴平,正揣着手,饶有兴致地四下打量。
她脚步一顿,立马停下了蹦跳的脚步,扯扯唇角,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慢慢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喊了声表哥,得到对方点头示意后,就“嗖”地一下窜进了堂屋。
吴娟轻轻拍拍胸口,呼出一口气,真是吓死她了。不知怎的,她从小就特别害怕大姨家的这个表哥,和他呆在一个屋里都觉得浑身不得劲,有种一个人走夜路的恐惧感,他的脸在笑,眼睛里却没有温度,让吴娟莫名抵触。
这时候,王桂芝拎着一只腊兔和一串干菜从地窖里爬出来,臭着个脸,嘴里还嘟嘟囔囔的骂着什么。
“咦,妈你干啥,晚上要炖兔子吗?不是说要留着过年吃吗?”吴娟上前,接过王桂芝手里的兔子,不解地问。那次狩猎她们家一共就分到两只兔子,这些日子已经吃完一只,还剩一只腊上留着过年吃,这会儿拿出来干嘛。
王桂芝瞪了吴娟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跑哪疯去了,大半天不见人影,大姑娘家家的没事儿就在家待着,学着做点针线活,以后嫁人了,总不能缝个扣子还求人吧。”
吴娟撅着嘴,颇为不耐烦地说:“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去找田玲玲玩一会儿,她刚买了条大红的羊毛围巾,可真好看,妈你给我也买一条呗?”
“哼,买那个可要票,咱家哪有那么多票,等啥时候有票了就给你买。”
王桂芝嘴上许着空头承诺,心里却暗骂不已,买个屁,得多败家才买那不实用的东西,那玩意二十多块钱一条,能扯多少布,能做好几身衣裳了。
说到围巾,王桂芝不屑地撇撇嘴。
那田玲玲家穷的叮当响,哪来的钱买红围巾,还不是跟个老男人定了亲,人家给出的采礼。一家子势利眼,为了几个钱不惜卖闺女,听说那男人比田玲玲她爸还大一岁,结过两次婚,算这次就第三次了,她一个外人,听着都觉臊得慌。
不过也是,老田家生了六个丫头才得了那么个儿子,全家人当成眼珠子似的捧着,如珠似宝地宠上了天,那六个姐姐可不就是留着换钱养活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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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一个比田老蔫岁数还大的女婿跟他叫爸,王桂芝就觉得荒唐又可笑,噗嗤一声就乐开了,胸腔里被千羽气出来的郁气也消散不少。
得到肯定的回答,吴娟满意了,突然又想起腊兔来,问道:“妈你还没说拿兔子干嘛,这可是留着大年三十那天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