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耀灵失神地看着在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号码,再度被那股难以承受的重量所俘获。即便他删掉了她的联系方式,即便他极力逃避所有与她有关的事物,那通电话打来时,他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号码。
他并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但乐晞订婚的消息传来的那个下午,他的情绪鲜见地失控了。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呆坐良久,猛地将手里的杯子摔了个粉碎。助理惶恐地进来询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甚至无力伪装自己的沮丧情绪,只好提前下班。就是从这天起,那股巨大的重量向他压了下来。
他完全无法为她的决定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个下午,他们明明互生情愫——直到现在他对此也确信不疑。可为何仅仅过了一个多月,她就投入了别的男人的怀抱?在这个故事里,他似乎错过了某些重要的情节,导致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个狗血的结局是怎么回事。于是,他开始故意躲避那女孩。逃避似乎是解决问题最行之有效的方式,它就像是成年人面对悲惨人生时的一种应激机制,似乎只要不听不看不想,那些无法面对的问题就会慢慢地自动消失。
那股重量也的确短暂地消失了,直到她突然打来这通电话。
手机依旧在响着,沈耀灵心中如海潮翻涌,无数种相互矛盾的想法在他脑中激烈交战。
最终,理智还是被战胜,他在电话断掉的一瞬间颤抖地接下了接听键——
乐晞带着哭腔的声音立刻传入他的耳中:“叔,我在浴室摔倒了,撞到了头,流了很多血,后背和脚踝也很痛,现在动不了,救护车也还没来…我实在找不到其他人了,你能过来一下吗?”
沈耀灵心头一紧,那些痛苦颓丧的情绪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急急地说:“我马上过去,你一定不要动。”
“嗯。”
“备用钥匙放在哪里了?”沈耀灵一边说着就出了门。
“托管给物业了。”
“好,你等我!”沈耀灵语速飞快地说,“现在是高峰时段,路上比较堵,我搭地铁过去,十分钟就到。”
乐晞还没来得及说一声“谢谢”,他就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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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沈耀灵果然飞速赶来。一进门,汗都来不及擦就直奔浴室。
乐晞这会儿依旧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脑后一滩血,身上只裹了一条浴巾,见沈耀灵来了,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叔,还好你来了。”
沈耀灵也顾不上避嫌,连忙上前查看她的伤势。
“我会不会死?”乐晞眼泪汪汪地说。
沈耀灵小心地看了看她头上的伤口,说:“放心吧,你还能问出这问题就一定没事的。”
“我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帮我把银行卡给我妈,密码是她生日。”乐晞哭着说道。
“你别胡思乱想了!”
“如果我变植物人,你要帮我拔管,我不想那么活着。”
“你能不能别再说这种话了。”沈耀灵无奈说道,“只是皮外伤而已。”
救护车很快也赶来公寓。医护人员将乐晞小心地抬上担架,沈耀灵又去卧室找了些贴身衣物和日用品帮她一起带上。
到了医院,乐晞做了一番检查之后,发现没什么大碍。头皮缝了三针,有一点轻微脑震荡,脚踝扭伤了,可能要修养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