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菜文学>都市>蒙阳河孤儿 > 第七章 魏大妈巧计脱险 亲人终于来面前(上)
    这来者是谁呢?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丈夫江良同大春一起回来了。

    喜出望外的妻子看到神采奕奕的丈夫快要惊叫起来,她眉头一皱就沉下脸来,收起那微笑的面容心脏就“咚咚”地跳个不停,朝夕期盼丈夫终于回到自己面前啦,从丈夫和大春那风尘仆仆的神情里发觉他们的脸色变得沉重又有些忧郁的样子,这是咋的啊?唉——丈夫那天离家时说过要一个月左右才回来的咋才几天就回来啦,丈夫说话都是很认真的呀,从没有过半句戏言,这究竟是咋的哪?她越看越觉得大春显得有些焦虑和不安,她的眉毛顿时就蹙成了一团。丈夫看到妻子眼愣愣地望着他们,说道:“咋哩,如秀啊,你不认识我了?”

    闻听声音,母亲颤巍巍地从里屋走了出来,高兴地叫道:“大春稀客啊!良娃,你说要一两月才回来,咋才几天就回来了?是不是出了啥事?”

    江良和大春沉重地点点头,泪水就流了出来……

    “妈,真让你猜着了,我们那里的确出了一点事,可你老千万别着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这说来话长,一两句是说不清楚的,吃了饭我就慢慢告诉你们吧!看把你们急的。”他说完双眉紧锁,家人们知道他们没有紧要事不会提前回来的。

    钱万钟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他们在这个时候回来显然形势有所变化或某些地方出了问题。虽然东生同志在那次会上简单介绍过大春的情况,什邡的工作虽然相当艰苦,任务也非常繁重,已很有成效了。钱万钟从门缝里看到神采奕奕的江良,一下就想起三年前几次在红岩子与化名石头的一位同志有过几次秘密情报交换时的情景,虽然没有面对面说过话,而且对方的真实面貌也没有看清楚,就是那对机灵的眼睛一直记忆在他心灵里。唔——就是他,他的机智、严谨、果敢给他一个非常好的印象,让他久久不能忘怀。那天他挑着一担柴禾,头戴一顶破草帽,遮着的脸庞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当时自己是这几个县和省委的交通员,很少遇到过这么机智聪明果敢的同志,以后虽然经常有来往,都是单线联系,党的纪律不能单独相见,这是必须绝对保密,还要顺利完成任务。他总是严格遵守党对地下工作的纪律从没有单独在一起过,只是在特定时间把暗号接好后打个照面就进行情报交接。正式到毋县工作时在彭县关口一个寺庙开碰头会才跟吴东生同志第一次面对面坐了几分钟时间。吴东生告诉他大春和江良二同志都是在规定的时间里以化名见面的,没有党的指示是决不能单独见面,违背党的纪律是要受处分的。告诉他到村里后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向魏大妈了解一些情况,从中会得到老人家的帮助,她虽然不是共产党人却是个可靠的革命妈妈,不能过多和她来往和接触,以免引起敌人的注意,还要间接保护她。张一民又告诫他,不要打听周围不需要知道的事,党在适当时候会按组织程序把秘密隐蔽的武器和村里党员情况告诉他,目前只能按照党的指示把上级安排的工作搞好就是了,鲁莽从事,个人武断,出了事后果就不堪设想。他一直恪守着这个指示,没有去过魏大妈家,只跟大龙在夜间分别到周围几个村走家串户,现在才知道这里除了吴东生还有大春和江良以及村里几位坚强的同志跟他在一起战斗,所以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把群众凝聚在一起,这都是一民同志运筹帷幄、巧妙的工作计划。

    江良看到妈妈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又不让他进里屋,仔细听了一下,屋里又没有动静,这才说道:“妈哩,儿子和大春哥走了一天的路肚子都要饿瘪了,吃了饭还得走啊,快给我们弄点吃的吧!”

    老人和妻子听他们说马上要走,都睁大眼睛望着神情严肃儿子和大春不知说什么是好,如秀正要开口问话,妈妈抢先问道:“出了啥事这么要紧?半夜三更回来一躺就要走?黑更半夜回家也不歇一晚上?大春啊,你舅舅家究竟出了啥事?良娃,你给娘说实话……”

    “是的,爸妈,如秀,这回又让妈妈猜着了,果然妈妈知儿子的心啊!大春哥的舅舅那边出事了,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来这里抓大春哥的,组织上要我们连夜赶回来告诉你们后就要离开这里,还要尽快告诉魏大妈和嫂子,要她们作好思想准备,赶快离开家躲避几天……”

    江二爸和江二娘惊喜的眼睛里一下就滚出了几滴热泪,他拉着儿子还想再问下去,又怕影响钱先生和黎先生,怎么办啊!儿啊,你回来得不是时候呀!如秀听到他们说什邡那边出了大事,一定是大春哥的身份暴露了。她进屋换了衣服就要去大春家把大妈叫到这儿来,让丈夫在家跟父母多说几句话。江良看到家里人的眼神不对,便疑惑起来,家里一定有什么事,他冷静地伫目一看,屋里果然有人来过,便警觉地望着母亲问道:“妈唉,家里有人来过?”

    急得老眼昏花的江二娘望着蹙着双眉的儿子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没……没……有人来过——哦,是大龙来我家借粮食,说你菊花姐要生了……好……好,我给你们煮饭去!”

    大春和江良仍然没有移动脚步,看到妈妈不安的眼神,支支吾吾说话的情景,又想,一定不光是大龙来过,还有其它人,即使有人也决不是坏人,未必她们会骗自己?干脆就坐了下来长长吐了一口气,老人看着儿子实在是累了,心疼地望着儿子,流出了湿漉漉的泪花。

    “妈矣!你咋呐?我每次回家你都不是这样呀?是不是苟保长和柳麻子又在你们面前说三道四了。”江良忍不住问道,说着转身望着要出门的妻子,问道:“你要到哪里去?”

    “你们就别去大春哥家了,我去把魏大妈叫到这里来好了,你们把情况给她说说不是很好么,你们就跟爸爸妈妈好好说说话呀!”

    江良扬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妻子太知道自己的心啊!这才从心底里笑了:“这也好,那你就快去吧!”

    “我的儿啊,看到你站在妈面前,妈的心里多高兴呀!看到你不高兴的样子,妈这心里犹如刀在绞啊!唉——你咋要马上走,娘咋舍得你哟。”老人说完揉揉湿漉漉的眼睛,亲妮地拉着儿子和大春,害怕他们马上要飞了似的。

    江良想:解放的号角已吹进了四川,要不了多久这里就要解放了,参加革命五六年了,自己长年奔波在外,妈妈和妻子从来没有一点怨言,虽然没有告诉过她们自己的身份,这么五六年的朝夕相处,不说她们也能看出一些儿子的所作所为的,可她们从来没有埋怨过自己,也不过多地追问,言语和行动上总是支持自己、鼓励自己,从不问儿子在外面一个月挣多少钱,也不问他在外面遇到过有没有不称心的事,看到儿子累了饿了,就是忙上忙下给儿子做饭或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亲热得不行,从母亲今天的眼神来看总觉得有些异样,他又警觉地看了看屋子四周,听了听,确实没有一点儿动静。这才和大春简单商量了一下,觉得有必要向二老说明回家的真相了,江良上前一步说道:“妈妈,儿子现在就把我们的实情告诉你吧!我和大春哥在什邡的工作出事了,殃及他舅舅一家——”

    母亲一听,打断了儿子的话,问道:“你说什么?出了什么事?大春啊,你舅舅那边咋的了?快说吧!妈妈心里乱七八糟的哪。”

    “妈妈,你就不要过份为我们担心了,实话告诉你吧,眼看人民解放军正以排山倒海之威、摧枯拉朽之势冲破中国这个黑暗的天空,人民就要重见天日时,反动派会狗急跳墙对人民进行反扑的,我跟大春哥在什邡一边做烟生意挣钱一边干改天换地的大事,我们都是共产党人,敌人的枪口和大刀随时都对准我们,想把我们吃掉啊!唉——在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时刻国民党反动派要跟我们拼得粉身碎骨才得罢手的!党的一个联络站被叛徒出卖,牺牲了三名同志,党发觉后即时通知他舅舅一家转移才脱离了危险,敌人虽然扑了空,还会顺藤摸瓜来抓大春哥的,党组织及时通知有关同志转移后,要我们躲过敌人的视线找捷径赶回来告诉党组织和你们,大春哥家不安全了,敌人一定会来找麻烦的。本来我们要直接去白水河请示东生哥后才回来的,党组织考虑到家里的安全,再三要我跟大春哥先回家一趟,要大妈马上离开家躲避几天风险——”

    正在这时,房门“吱”地一声打开了,钱万钟和黎明风一般地掀开门,巍然屹立地站在他们面前,他俩有些惊惶失措地望着两位陌生人,看到他们和善的眼神和慈祥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抬起头敬佩地望着尊敬的父母,心想;果然家里有客啊,这客人一定是好人,爸妈信赖得过的人,要不他们为什么那样沉着冷静?爸爸妈妈,你们真是太伟大、太可爱了。

    老钱大步走上前拉着江良的手,激切地问道:“你就是石头同志吧?”

    魏大春和江良惊心动魄地望着面前这位似曾见过面而又忘却了的人,怎么这么凑巧,是不是东生同志告诉过他这位才从崇林调回毋县的同志?哦——江良记起来了,曾经化名石头在红岩子与这个省委派来的交通员联络过几次,虽然都是省委的交通员,从来没有单独见过面,互相都发没有看过真面容,全是化装后用化名来传递情报的。他重新打量一下,听声音、看动作,好象在哪里见过?可又一时想不起。惊喜地望着面前的战友,绞尽脑汁地思索着究竟在哪里见过面?哦——终于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吴东生同志在关口召开的一次紧急碰头会上是打过一个照面的,虽然没有介绍也没有面对面说过话,当时到场的同志的形象和一举一动好象刻他在脑子里一样,记忆是很深刻的。

    多久,钱万钟说道:“用不着多想了,我们不止见过一次面而是几次,不知你还记得么?几次在红岩子联络交换表报时,是在黑夜里互相都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容,用的是手里的一块小石头为暗号,你那双眼神我却是一直记忆犹新,跟你现在的眼神一样,最近在九陇杨家庙子的联络站被叛徒出卖后,在东生同志召集的紧急会议上,就有你们二位参加,是吧?为了保密,东生同志就没有一一作介绍,可你那双眼神永远不会变。”

    魏大春一听,惊心动魄地抬起头来,说道:“是的么?!”他仔细地打量着,好一阵才想起来了,“江良啊,这就是从崇林那边调过来接替一民同志的老钱同志,是我们的老大哥!”

    “是的,老大哥说不上,我就是钱万钟,崇林那边出现一些问题,组织上才把我调到毋县来的,这里的工作我还不太熟悉,希望你们今后多多指教和帮助,”老钱满面春风般地握着他们的手,激情满怀地说,“三年前我一位亲密的战友遭叛徒出卖就间接暴露了我的身份,在关键时刻党决定把我调来毋县工作,正巧跟在蒙阳河边捡查工作的东生和一民二同志取得了联系,省委就直接指示我受东生同志的领导,把我分配到这一带与一民同志一起做群众工作。我还记得那次刚刚从什邡回来的同志也来找一民同志汇报过工作,当时一民同志得到东生同志的同意,我也应邀参加了那次会议,在会议上我第一次听到东生和一民同志的报告,也见到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