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泽静静地看着虞幼宜。
她的样子依旧如同幼时一般,只是性子却更加坚韧,又有几分寻常人没有的气度。
他想起虞幼宜小时候对他说的那句话,几不可察地笑了笑。
虞静珠半蹲半跪在地上,见到虞景全然没有要理她的意思,愣愣地呆在原地,脸上还挂着泪水划过的痕迹,眼神也不复之前那般快意残忍,只剩下满眼的惊恐与不可置信。
许氏撇过眼去不再看虞静珠,只是连忙走到虞幼宜面前,路过虞静珠时悄悄伸手虚扶了一把,手上使了力,想要虞静珠快些站起来。
这里不是侯府,哪儿能像在府内时那样在虞景面前哭泣求饶。外面到底这么多人围着看着呢,似虞静珠这般癫狂胡话,传出去了别人该怎么想,还要不要议亲了。
即便到这份上了,许氏依旧记挂着虞静珠的亲事和她面上的荣耀。
虞幼宜冷眼瞧着这般嘴脸的母女俩,满心厌恶。
许氏心里恼恨起来,一个庄子上回来的丫头,若不是她心存怜悯想起了京郊的虞幼宜,又与侯爷商议了接虞幼宜回府,这丫头还在庄子上蹉跎着呢。如今才回府多久,这就已经开始数次踩到她头上作威作福,甚至屡屡让珠儿吃了亏。
心里虽是这么想,但她还是面上露出一点可怜的笑容,亦步亦趋地走到虞幼宜身边,掏出帕子擦了擦眼睛,一只手伸出来似要握住虞幼宜的手臂,却被李嬷嬷上前来一巴掌挥开了她的手。
“许娘子,你只是区区一个姨娘,别对大姑娘动手动脚的,也瞧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周围人群哄然大笑起来。
方才见着侯府里头的姨娘出来,还以为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结果三言两语就被呛成这样。许娘子也是京城有名的人物了,许多人只是耳闻却不得眼见,没想到只是个这样的人。
果真是个以色侍人的货色,怪不得外面那些正头太太都不甚喜欢这些做妾的。
连那虞二姑娘也是,都说这虞二姑娘满腹才学,生得也美貌无比。结果站在这虞大姑娘面前可逊色多了,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不过么,说到底只是个庶女,也算情有可原。
有几个尖酸刻薄的泼皮抹了把脸又开始开口道:“啧啧,这小妾么,就该在府里好生呆着,怎么还出来掺和这些事,一点规矩都没有。”
许氏的脸色很是难堪。她原本以为侯爷定不会放虞幼宜去报官,没想到虞景仿佛吃错了药似的,往日在乎的那些侯府脸面全不管了,纵着虞幼宜去公堂抖露这些事。
她的手被李嬷嬷挥开后,只是心里恼怒了一瞬,面上分毫不显。依旧凄惨可怜地,还不自觉地带了一丝讨好的意味开口。
“宜姐儿,这毕竟是侯府的家事。你与你二妹妹也要议亲了,就别闹到公堂上去了,你听姨娘一次。回了府后,你想怎么责罚我们娘俩都成,姨娘,算是姨娘求求你了。”
许氏膝盖一软,就要往地上跪去。
那些糟蹋了马车上东西的人自然也是不希望上公堂的。这上去了,轻则打几十大板,重则吃牢饭,指不定还要按数折成银钱赔给虞大姑娘。他们都是些平民百姓,那些东西一看就价格不菲,只怕把他们卖了都未必赔得起!
当下就有人应和着许氏开口了:“是啊大姑娘,这许氏到底是你的长辈,怎好这样咄咄逼人的,岂不是太铁石心肠了些,我瞧着许娘子也真有些可怜。”
白蔷和湘竹已经看出了这帮人的劣性,都是些偷奸耍滑的,看到好处就捞一笔,搅和稀泥似的,恨不得事情越乱越好,只要别波及到他们,怎样都行。
湘竹冷笑了一声,“诸位也别急。咱们就事论事,无论她们上不上公堂,你们都没得跑。当然,没糟蹋东西的,我们自然也不会冤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