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儿劝慰着许氏道:“娘子,娘子别急,还有些时候,咱们好好想想办法,说不定能捱过去呢?对了,不是还有二少爷吗,娘子跟二少爷求求情,您是二少爷的生母,便是为着这一层,侯爷也不会将娘子责罚的太狠的。”
若是许氏无儿无女孤身一人,如今这关是必然逃脱不了的了。可许氏生有一儿一女,虞静珠本就在京城还有些许名声,虞玉更是官学里出了名的好苗子。
不说虞景,虞家的合族耆老,甚至远在城外的虞老夫人,就算心里恨毒了许氏,也不能将许氏打入尘埃,一股脑地赶出侯府去。
最差也不过是在府内削了许氏的一切,圈在一处小院子里,叫几个婆子日夜守着,再不准放人出来,从此以后便当没有许氏这个人。
侯府的子嗣,哪怕是庶出的,也绝不能有一个品行败坏龌龊阴毒的生母。
翎儿不提虞玉还好,一提虞玉,许氏又哇的一声吐出一口心头血来。
许氏尖利的嗓音震着在场所有人的耳朵,“虞玉?他就是个贱种!认贼做母,不顾亲生手足,和那些嫡出的一起作践生母,不仁不孝的东西!指望他,还不如指望来个神仙变一箱子钱出来!不争气的蠢东西,给他铺好了路他都不愿意走!以后珠儿出嫁,他别想占到半分便宜!”
这一声恶毒的咒骂,字字句句都如同淬了血一般,把翎儿吓了一跳。从前许氏的身边人谁不知道,虞玉是许氏的大指望,许氏日夜做梦都梦着虞玉能承袭爵位,再给她封个诰命回来。
为着这个,虞玉一出生时,许氏便咬咬牙同意让虞景养着,只盼着虞景看着虞楚放浪形骸,把侯府的位子托付在虞玉手上。
故而虞玉和虞静珠年岁日渐长后,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虞玉和虞静珠虽是一母同出,但压根就不是一个性子。
二人的容貌长开后,就连这一点也很是不同。虞静珠长得肖似许氏,无半点虞景的模样。而虞玉的长相从虞楚虞景的气度,文雅俊气。
翎儿悄悄看向花嬷嬷,似乎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才使得许氏如此歇斯底里。可花嬷嬷走得早,没赶上虞玉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能微微地摇了摇头。
翎儿无法,只能轻声劝慰道:“娘子,玉哥儿兴许只是一时有些心头不舒服,到底是娘子的血脉,不会弃娘子于不顾的。”
许氏重重粗喘着气,许久没说话。翎儿突然轻声道;:“娘子,先头太太的那些要紧的物件可赎回来了么?奴婢给娘子悄悄地放回库房里去。”
翎儿不说还好,一提这事,花嬷嬷本就瑟缩着的身子抖得越发厉害。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住地往下掉,滴在地上冒着热气。
许氏听到她心惊胆战的声音,“对,老奴也惦记着这个,先前过去的时候特意问了。可那人说,原本有些金贵的一直没人出的起价,前些日子忽然有人来,很是豪气的一车全拉走了。”
许氏听了这话,心里猛地一缩。她彻底瘫倒在床榻上,双眼无神地望着扭曲晃动着的烛火。
虽然契子没卖出去,对她是一个大打击。可她原本还指望着去许老爷那里借一笔钱,把柳氏那些要紧的物件先赎回来。至于账簿的亏空,想个合适的理由挡一挡,说不定就含糊挡过去了。
可如今,契子没卖出什么钱,连柳氏的嫁妆也都被他人买了去,再不可能落入许氏的手中。
一切仿佛大局已定,再无回天之力了。
许氏呆滞的眼睛忽地微微一闪。
“为何这么巧?契子卖不出去,嫁妆也都被人尽数拉走。花婆子,那中间人与你说什么没有?”
花嬷嬷赶紧回话道:“老奴也奇怪呢,多问了几句。那人说买了柳氏那些物件的人似乎豪气得很,也没要别的,也不谈价格,张口便把那些东西全拉走了。至于契子,那人说这些契子确实都是些不值钱的坑货烂货,只怕咱们是被人骗了。”
许氏强撑着精神细细回想了一下,那些田产铺子的契子,自从她偷偷拿出来后便一直放在身边,连花嬷嬷都没怎么摸过。
唯有迁院那日,花婆子的库房钥匙掉了,那些契子丢了一刻钟,后来在侧房里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