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温妙柔很快控制了情绪,双目通红地抹去满面水痕,再开口,嗓音沙哑得像是另一个人:“抱歉,让二位见笑了。”

    谢镜辞斟酌片刻,小心出声:“付潮生……我们该怎么办?”

    她本来打算说“怎么处理”,话到舌尖总觉得不对,于是一时改口,换成了“怎么办”。

    “他尸身已僵,通体又凝结了沉淀多年的灵力,恐怕很难轻易出来。”

    温妙柔的目光有一刹恍惚:“不如……当下就这样吧。”

    她是个健谈的人,此时此刻却不知应该再说些什么。

    沉默并未持续太久,此番开口的,竟是一直安静不语的裴渡:“既然前辈知晓叛徒身份,为何不将其公之于众?”

    “我也想啊。”

    温妙柔苦笑:“当年的真相扑朔迷离,唯一知晓前因后果的,恐怕只有江屠本人。他远在别处、守卫重重,以我的身份完全没办法接近,只有等他来到芜城,我才有机会去到他身边,试着套取付潮生的去向。”

    一旦金武真出事,江屠定会认为有人伺机报复,旁人若想靠近他,就几乎毫无可能了。

    这段话听起来毫无掩饰,谢镜辞却下意识问:“你想杀他?”

    她的提问引出了红衣女修的一声轻嗤。

    温妙柔摇头:“我?我和他的修为差了十万八千里,怎会有那种念头?别忘了我的老本行,论套话,我有的是办法。”

    她说罢眸光一动,似有所指:“要想杀他,芜城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恐怕也只有周慎能去试试。只可惜周馆长吧——”

    接下来便是意味深长的停顿。

    谢镜辞能猜出她没有说完的话。

    只可惜周慎斗志全无,即便重伤痊愈,也很少再拿起曾经无比珍爱的长剑。

    至于平日里听见辱骂付潮生的话,他也从不曾帮助昔日好友反驳一二,自始至终都在沉默。

    和话本子里那个豪情万丈的剑修相比,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不瞒你说,看他那种态度,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以为周慎就是出卖所有人的叛徒。”

    温妙柔的嗓音带了些残余哭音,语气却是在低低嗤笑:“后来发现,他只不过是个夹着尾巴做人的懦夫。”

    谢镜辞不置可否。

    “今日一番波折,谢姑娘一定累了。”

    夜风凛然,携来女修的沙哑低喃:“如今天色已晚,付潮生的事我会处理……二位就先行回客栈歇息吧。”

    谢镜辞满心郁闷地走在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