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往上微微抬起眼,余光落在她脸上。

    冬日森寒,芜城里尽是白蒙蒙的霜雪与寒气,谢镜辞穿得很薄,全靠灵力御寒,在莹白如玉的面庞上,唯有鼻尖泛着浅浅的红。

    裴渡想起在天演道武馆里,她轻轻抓住他手臂时的模样。

    他从没料到谢镜辞会说出那种话。

    谢小姐向来自尊心极强,要让她承认倾慕某人而不得,简直和登天一样难。

    然而她就是用这种方式一步步靠近,在他跌入深渊之际,维护他所剩无几、被无数人嘲弄践踏的自尊。

    裴渡不愿让她见到自己堕落至此的模样,却也无比庆幸,谢小姐愿意在这种时候来看他一眼。

    忽然谢镜辞掀起眼皮,目光恰好与他在半空相撞。

    她有些困惑地挑起眉。

    裴渡脊背一僵,匆忙移开视线。

    “对了。”

    谢镜辞只当是个巧合,并未多做在意,很快转了视线去看莫霄阳:“你知道付潮生吗?”

    当时她向周馆主打听此人的消息,却被莫霄阳陡然打断,这会儿突然想起,难免觉得有几分好奇。

    “付潮生?他失踪很多年了吧?”

    少年挠挠头:“我对他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师父曾经的朋友,后来莫名其妙不见了。”

    “莫名其妙?”

    “对啊,就在某天砰地一下人间蒸发,怎么也找不见他。很多人说,他是离开鬼域去往外界了。”

    莫霄阳说着一顿,压低声音:“我想起来了,关于这件事儿,坊间好像流传过一个故事。”

    他说得抑扬顿挫,如今把音调一压,气氛烘托到了极点,能与《鬼域生死斗》比上一比。

    谢镜辞好奇心更盛,也跟着把音量压低:“什么故事?”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既然鬼域五十年一开,为什么我们执着不去外界,偏偏要龟缩在这里?”

    她果然闻言皱了眉,莫霄阳嘿嘿一笑:“鬼域里的魔气虽能增进修为,但我们常年生活于此,早就对它形成了依赖性——跟上瘾一样。”

    他说着喝了口水,继续道:“至于摆脱这种瘾症的法子,被城镇里的各大掌权者私藏,绝不外放,用来当作控制我们的一种手段。传闻五十年前,付潮生就想通过刺杀城主,把那法子公布于众。”

    谢镜辞一呆:“然后他就失踪了?”

    “哪儿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