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庆云吃了一惊:“父亲入京了?他入京做什么?”
蒙津和白荣诚、白荣信一直都有信件来往,但两位舅舅一直讳莫如深,并没有将蒙津的具体情况告知家里人,所以蒙庆云只知道父亲在沂州一代隐姓埋名,正做一些神秘勾当。
说起来也是诡异的很,雅溪慎雍堂那边,一直以为蒙津已经遇难了,只是因为还没找到尸体,所以一直未曾办丧事;白家这边倒是知道蒙津平安,但因蒙家内部斗争,加上蒙津的嘱托,都捂着消息不对外说。所以外人都以为蒙白两家还在致力于寻找蒙津的尸身。
此时白荣诚一说蒙津入京了,蒙庆云自然极为吃惊。
白荣诚想了想,郑重说道:“此时我只稍微提点你们一层,你父亲在沂州隐藏身份,乃是在暗中查访一件机密要紧的大事,如今他已查清楚事件脉络,正要入京了结。话只能说到这里,出了这屋子,所有人都需守口如瓶,半个字也不要吐出去。”他看了看白秀清,“尤其是你。”
白秀清扁了扁嘴巴,她也知道这屋子里所有人都是靠谱的,就她心大嘴松,只能认了。
白荣诚继续对蒙庆云道:“你父亲信中提及,胡一枪夫妇二人,与这件大事的某个关窍处有勾连,他有大用场。所以这次我跟二弟,会将人一并带走。”
众人都点头称是。
见屋内气氛一时有点严肃,白荣信便笑起来,说道:“眼看着端午快要到了,可惜我们不能在家过节了,往年端午节,城中有诸多庆贺,尤其以龙舟赛最为热闹,我们虽不在,大嫂也可带着孩子们出去玩玩。”
徐氏笑着应了,其他人倒还好,白秀清先欢呼起来。
于是,接下去的两天,除蒙庆云因为骨折,只能安静休养之外,整个白家花园,都快忙翻了。
白荣诚、白荣信此次入京,主要就是为了竞标市舶司出海公凭,免不了要到各处衙门、同乡、达官贵人处走动,带的人、钱、物都非常之多,一应行程准备,都需十分充足。
另外又有要送到李家去的赔礼,也要精心挑选。
好在白秀清因为天天做着嫁给李小七的美梦,着实又下过一番功夫,对李夫人的喜好十分清楚。在她的极力建议下,徐氏精挑细选了一座两尺高的珊瑚盆景、一寸两分的合浦明珠装了一整盒,又因为端午将至,搭配了上好的金华酒十坛、嘉兴粽子一篮、五毒香包一篮。
在白荣诚和白荣信动身前一日,徐氏携翟氏、白秀清,盛装打扮,带着这些礼物,到斗山街登门赔礼。
珊瑚越大越值钱,两尺高的珊瑚盆景可谓难得一见。珠有九品,大五分以上至一寸上下的为“大品”,余下分为八品,合浦明珠本来就是珍珠中最为贵重者,一寸两分的珠子整整一盒,价格先不去说,能凑出这么多数量,就已经极为困难了。也就是白家产业大人脉广,才能在几日之内就拿出这样贵重的礼物。
李夫人自然是喜悦的,白家如此重礼,足见诚意,况且胡一枪一事,确实意外的成分更大一些,不能全怪白家。所以她对徐氏一行人也十分客气,宾主间很是其乐融融地聊了一番。
“你家这次的文会着实办得好,一来士林文人群贤荟萃,博采众长,互通有无;二来替大家创造了结朋交友、拓展人脉之良机;三来也是为南方士林立了一块牌子,彰显江南文风之昌盛。且一应资金人手,皆由民间富便大兴教化,绝对是值得表彰的大好政绩。冯知府、刘知县自不必说,徽州名宦录必有其名,连朝中南方系官员都要承你们的情,白家此次入京竞标市舶司出海公凭,想来十拿九稳了。”
李夫人不愧是御史中丞的夫人,高屋建瓴,见识不俗,句句都说在点上。
徐氏自然十分谦虚:“我们白家是做生意的,全赖地方父母和百姓的支持,举办文会也是回报社会之举,不敢居功。外子也说了,只要白家还在,今后每年都会举办黄山论剑文会,一应预算人手皆由白家供应。”
李夫人笑道:“这就有儒商风范了。你家员外既会做生意,也会做人,能想出这般绝妙的点子来。”
徐氏道:“不敢隐瞒夫人,这点子其实是我家外甥女提出来的。”
“哦?”李夫人吃惊道,“就是蒙元娘?”
“是。”
李夫人有些不敢相信:“她一个小姑娘,竟有如此奇思妙想?”